“是吗，到底还是被你抓到了？”
戴笠在听到汇报的时候，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这件案子没什么困难的。”孟绍原也淡淡说道：“至少比起其它案子来，要简单许多。”
“简单？”戴笠叹了口气：“那么多人，一直没有破案，你一听说，甚至连对方的底细都不清楚，就迅速抓获了两人，整个军统能做到这点的，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了。”
说完，看了一眼孟绍原：“好了，你先忙去吧。”
孟绍原却没有走：“戴先生，其实这个案子里还是有疑点的。”
“什么疑点？”
“不符合规矩。”孟绍原立刻说道：“涉案四人，葛文勋等都是才从速成班毕业的，第一次执行任务，为什么没有老特工带一下？那么一大笔钱，就交给了四个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新手？”
戴笠很快说道：“当时我们的人手严重不足，甚至可以说是捉襟见肘，不得不把新学员直接推上一线。
案发后，乙二组的组长也受到了严厉处分。但是，我们还是要给新人机会的，你当初在南京，也是新手，我一样也给予了你充分的信任。”
“所以，职部永远感谢戴先生的栽培之恩。”孟绍原平静地说道：“职部斗胆，说几句不应该说的，请戴先生不要怪罪。”
“你说。”
“在使用新人问题上，戴先生没有必要和我解释的那么清楚。”
“什么意思？”
“职部的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孟绍原随即说道：“没事的话，职部就告辞了，职部一会还要亲自监督枪决葛文勋和付素华。”
戴笠一怔：“那么快？这起案子还有很多没弄清楚的地方。那笔钱在哪里，葛文勋剩下的两个同伙在哪里？还是查清楚了再处决的好。”
“没有这个必要。”孟绍原却自信满满地说道：“钱，职部一定能找到。同伙，职部保证，三天之内抓到，一经抓获，即刻枪决！”
“你等等。”
戴笠叫住了作势想要离开的孟绍原，可却偏偏欲言又止。
“戴先生，我的戴局长。”孟绍原忽然笑了：“您还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啊，这案子我一听就有问题。”
“什么问题？”
“四个新人，单独执行任务。丢了那么一大笔的钱，居然没查多久就当成悬案挂起了。学校里谈恋爱谈的都准备私奔了，居然没人发现？还有，算了，不说了。”
孟绍原苦笑一声：“葛文勋四个人，和付素华，是在执行特殊任务！”
戴笠冷冷的盯着他：“然后呢？”
“然后我这个不知道死活的人冒了出来，那么快抓到了葛文勋和付素华。”
“孟绍原，你胆子也太大了。”戴笠沉着脸说道：“你妄自猜度，假如这是真的，你还敢故意破坏计划，我看你死有余辜！”
“戴先生，等我说完了您再枪毙我也不迟。”
孟绍原从容说道：“我可以确定的是这计划一定不是您制定的，否则不会有那么多的漏洞。”
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这话一说出来，戴笠脸色便没有那么难看了。
孟绍原继续说道：“我把葛文勋和付素华抓回来，就是为了弥补这个计划中的漏洞的。”
“你准备怎么弥补？”
“您总得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告诉我吧。”
戴笠在那沉默了好大一会，这才说道：“你还在上海主持工作那会，四川日特活动猖獗，在你从上海传回来情报协助下，我们进行了几次素奸。
可每次一打完，要不了多少时候，日特又会重新活跃。在重庆、成都、乐山等地，日特电台一度异常活跃。
为此，朱邦溪制定了一个‘橙色计划’。”
“朱邦溪，橙色计划？”孟绍原一怔。
“是啊，你对这个朱邦溪可能不太了解。”戴笠缓缓说道：“他是训练处处长郑锡麟的亲信，原来是咱们‘家风’月刊的副主编，主编就是郑锡麟。后来，他被任命为训练处抗日锄奸团书记。
橙色计划，就是他一手制定的。具体核心内容，是从训练处下属的五十多个训练班里，挑选优秀学员，进行大批量的潜伏、破坏、刺杀工作。
他还提出了一个核心理念，即以潜伏对潜伏，以破坏颠覆破坏，以刺杀震慑刺杀！
他认为，这些年轻学员，单纯，充满了热情，没有私心杂念，为了早日出人头地，必然会全身心的投入工作等等。而且最重要的，即便失败，也不会对组织造成重大伤害。”
孟绍原冷笑着：“书生之见，纸上谈兵。他说的那些优点没错，可是，他从来没有参加过实战吧。
一个特工要想成功潜伏，需要大量的支持，丰富的与敌斗争经验，残酷的牺牲，面对突发状况临危不乱，强大的心理素质。以及，那么一点点的运气。
即便这些他们都做到了，我们每年，每个月，甚至于每一天。都有大量潜伏特工暴露而失踪、牺牲。这些您都是知道的。
比如田七，为了让他成功潜伏，我们牺牲了多少的人力、物力？多少同志的鲜血，为他换来了在日本人那的‘前途’？
每次我挑选潜伏人员，都是思来想去，千挑万选，生怕出现什么问题。有的时候，我会从梦中惊醒，怀疑自己是不是疏忽了什么地方？
我们这些做领导的，任何的差错，都会造成致命错误，让我们的同志牺牲。
这份计划居然全部挑选年轻学员，而且撒出去这么多。这不是在战场上，冲锋号一吹，大家玩命冲锋就是了。
他们中的绝大部分，连日特是什么样子的都没见过，居然要让他们执行那么复杂危险的任务，这不是瞎胡闹是什么？”
说到这里，发现自己失言了，急忙弥补道：“戴先生，我说的瞎胡闹，可不是说的您。”
戴笠倒也并没有生气：“孟绍原，咱们军统的局长是谁？”
“您啊，啊，不是，是钱大均钱局长。”
军统局第一任局长贺耀祖，贺耀祖出任驻苏联大使后，空降了一位局长，就是“八大金刚”之一，老资格的钱大均。
所以戴笠一直都只是个副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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