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翊正在瞎想,忽听张虚白重重“嗯”了一声,吓得他立刻低下头去,生怕被这神仙般的人物看穿了心思。
接着,张虚白却又沉静了一阵。宋翊刚奓着胆子,抬起头来,忽听张虚白问道:“你即来到观中,心里有何打算?”
宋翊答道:“师父带我如子,救我性命教我武功,却被奸人所害,师祖剑术通神,我想学习剑术为道长报仇。”
张虚白却回道:“道观既是观道,身在道观之中就是要观天地之道以求天人合一,重在修心境,道术武功都是次之。
你天资聪颖,但是一心想着为师报仇,因此戾气太重,这些都与你的经历有关。你随然福缘深厚但心性不定,望你今后修心为主,戾气一日不除我便不会正式收你入宫。
你先去吧,日后随着师伯先学习修心养性,收敛戾气。”说完便不再言语。
宋翊心中好生失望,但也不敢多言,躬身而出关好房门,收拾心情回房睡觉。
一路上,宋翊心中不住纳闷,为何白天时不能当面问话,偏偏深更半夜将自己招到这里单独询问?琢磨了一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能叹一声:“人老怪事多”。
太一宫的生活十分简单,天刚微亮便要起床,完全按照天睡我睡、天醒我醒的作息。
众多道士也不需要约束,听到三声棒子响,都是自行早早地起来,洗脸穿衣进行早休。
一众道士都要按次序排坐在老律堂,进行早功课经的诵读。半个时辰下了功课就到便堂用早饭,用过早饭,便又开始一天的自习或修持。
大殿之内由“监院”主祭诵经。“监院”主持道观内的一切事物,地位仅次于“观主”道长,自然是由何守圆担任。
“监院”之下是客、寮、库、帐、经、典、堂、号八大执事。其中“客”即是客堂,主管称为“知客”,由张虚白的四弟子李守静担任。知客负责接待宾客并协助“监院”总理观内各项事务,地位仅次于“监院”。
宋翊混在道众之中上了一堂功课,散课后一同到便堂去用早饭。
便堂之中百余人一起用饭,因此规矩十分严格,禁止交谈和东张西望。便堂内,左右两长溜桌子面对面摆得齐齐整整,东、西墙上镶嵌着石匾,镌刻的是道家的基本清规。
众人伙食都由“典造”监管,早晚喝稀饭,两人一碟咸菜;中午吃炊饼和炒菜,外加两人一碟咸菜,每日大致如此。
太一宫弟子不多,因此监院和八大执事都与大家一同用饭,吃的饭食也都相同。
若是在林灵素的凌霄宫,弟子五六百人,八大执事之下又另设“三都、五主、十八头”进行管理。普通弟子在便堂用饭,伙食由“都厨”监管,在大厨房做饭。“监院”、“知客”和其他上层道士的伙食则在另一个小厨房里做,司厨之人叫“高灶”。
宋翊刚刚吃罢早饭,便有一个二十出头的道士将他叫住。这道士名叫尚道远,是钟守离的大弟子,“龙德太一宫”八大执事之一,身负“典造”一职。
钟守离人长的身材消瘦,五官细小,说起话来却是傲气十足。
尚道远问宋翊道:“你就是那个新来的记名弟子?”
宋翊拱手一礼恭敬答道:“师兄,正是。”
尚道远点点头道:“嗯,你只是一个记名弟子,说白了就是一个闲散人员,以后要叫我‘典造’,明白吗?”
宋翊心中暗骂:“什么狗屁‘典造’,不过是个伙房的头儿,充什么大瓣蒜。”
但“典造”仍是观中八大执事之一,宋翊初来乍到也不敢得罪,于是便赔笑脸道:“‘典造’说得是,我明白了。”
尚道远大模大样地点点头,又继续说道:“你既是记名弟子,今后也不用上什么早课了,到伙房帮忙去吧。”
宋翊明白自己就是个任人差遣的身份,现在能够容身太一宫已然不易,哪敢挑挑拣拣,只得满口称是,随在尚道远身后来到伙房。
伙房厨师名叫葛圆,四十多岁年纪,满面油光,肥头大耳,又高又胖。
葛圆不是修道之人,而是太一宫里专门雇来的厨子,在宫中干了一两年,手脚利索勤快,为人随和爱说话。
葛圆平常只是负责买菜做饭,扫地、刷碗、洗菜等杂活,另有三名小道士负责。
宋翊到伙房的时候,正有两名小道士在洗刷碗筷锅具,另有一人还在便堂擦桌扫地。
尚道远冲着两名小道士道:“贾道勤,庄道正,二位师弟歇歇吧,今后伙房的事情都由宋翊自己做了,你们两个记得告诉许道成一声,今日起不用再来帮忙了,该自习的自习,该修持的修持。”
宋翊心中憋闷,明明三个人的活计结果落到自己一个人身上。但又回头一想,干些粗重活计也没有什么,总也好过沿街乞讨,于是笑着把一口横气硬生生吞了。
尚道远白了宋翊一眼,便带着贾道勤和庄道正大模大样地走了。
葛圆倒是个老好人,陪着笑脸把尚道远送了出去。
宋翊正自在那气闷,却见葛圆回来笑道:“小兄弟,生气了?”
宋翊连忙挥手道:“不敢不敢”。
葛圆接着说道:“你是新来的,拜入哪位真人的门下?”
宋翊恭敬回道:“这位师父,我本是张守真的弟子,但未及冠巾师傅便仙逝了。大师伯何道长将我带回来,做了宫中的记名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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