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不去？
林宝宝拧了拧眉，拉着顾时离开馄饨摊走到一僻静处：“做完这批货我其实能赚二十多两银子，以后还能赚更多……”
顾时摇头：“我并非因为鹿远书院的束脩昂贵才不去。”
林宝宝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我曾看过一场文比……”想到林宝宝可能不知文比为何，他顿了下解释道：“文比便是桃花镇所有书院学馆优秀学子的一场比试。”
大越如今的皇帝年少登基，为制衡世家对朝廷政权的掌控，从登基之初便一直大力提拔寒门学子。
为培养出更多人才进入朝堂，甚至每年都会从国库拨款到各个乡镇的书院学馆。
但乡间学馆何其多，僧多肉少，想做到雨露均沾显然不可能。
于是便有了这文比一说。
比试由县令举办，凡是符合政策的学馆都可以参加，得第一者，便可拿到下一年朝廷拨下来的银两。
林宝宝问：“鹿远书院没赢？”
顾时：“赢了。”
林宝宝想捂脸：……所以你为啥不去鹿远书院？
林宝宝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一心想让儿子进入教学资质最好的学校，偏这儿子是个叛逆的……
顾时眸子闪了闪，轻咳一声：“我当时全场看下来，发现不论是鹿远书院的学子，或是旁的，都在刻意迎合县令的喜好侃侃而谈，只有一所名为弘远学馆的学子不与之为伍。”
“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若为达目的，只知溜须拍马，行投机取巧之法，趋炎附势与他，这种书院不去也罢。”
林宝宝一时哑然，她见过顾时为报复顾家人伪造遗书，对来寻他麻烦的顾大财毫不手软的设下陷阱，没想到这人还是个正直古板的。
这不自相矛盾吗？
仔细一想又能理解，若非还有正直的一面，在她说要卖地筹银子时，他也不会拿出自己的所有积蓄，明明那笔钱对他来说很重要……
其实林宝宝并不认同他的说法，在她看来，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说点好话就可以达到目的，改变现状何乐而不为？
投机取巧并非不可行，只是心里要有一个尺。
心中有尺，行为有度，偏世人都有贪欲，这个度恰恰是最难把握的。
这些话她自是不会同顾时说，免得带坏了一个良善正直的少年。
十五岁的年纪，最是容易学坏了。
“那我们去你说的弘远学馆看看？”
说再多没用，要念书的是顾时，她若是不顾他的意愿非要他去鹿远书院，还得担心他会不会不好好学。
顾时眼中染上笑意：“好。”
林宝宝哪里知道，顾时方才说的那些根本不是他心中所想，而是出自带他去旁观文比的书斋老板之口，他不过是把人家的原话重述了一遍。
毕竟他一个农家小子，连县令都没见过几次，哪里知晓他的喜好为何？既不知他喜好，又怎知那些学子是否在迎合他？
当然，这些他也不会同林宝宝说。
两人心思各异，各怀“鬼”胎的离开了巷子。
鹿远书院名声大，哪怕家里没有人读书的百姓都能说上一二。
对于弘远学馆，两人愣是问了一路都没问到它所在的位置，大部分人是听都没听说过，有一两个听过的也是一问三不知。
林宝宝心中不免又生起换一家书院的想法：“你啥时候去看的文比，会不会已经倒闭了？”
顾时其实也有这个猜测，视线瞥到前方一间熟悉的铺子，他步子微顿：“你在这等我一下。”
林宝宝就见他进了一间名为“清逸斋”的书铺。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一个约莫四十左右，留着一撮山羊胡的男子同他一道走出来。
顾时扭头看了她一眼，男子因他的动作也跟着朝她的方向看来，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男子笑着拍了拍顾时的肩，最后顾时朝男子拱手告辞。
林宝宝：……有种看了一场默剧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内容估计就是男子问“那是你何人？”
顾时会怎么回答？妻子？娘子？内子？媳妇儿？婆娘？
顾时应该不会用婆娘这种称呼，可以排除……
额，她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宝宝摇了摇头，回过神才发现顾时正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
“问到了吗？”林宝宝撇开头。
顾时收回视线，点头：“恩，走吧。”
两人一路往镇西行去，穿过闹市，越走越是僻静，所见到的屋舍也越来越破。
若带路的是其他人而不是顾时，林宝宝断然不敢跟着走。
怕被卖。
约莫行了一炷香时间，顾时在一棵歪脖子树前停下。
林宝宝没认出树的品种，倒是看到了挂在树上的一个木牌子，上书“弘远学馆”四个字。
林宝宝：这样子就算没倒闭估计也快了吧？
顾时：说实话，他也很意外。
两人站在歪脖子树下久久不语。
恰这时，旁边院子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
两人同时看去，出来的是一个身着灰扑扑道袍，长相清秀的少年。
少年看到他们，颇为意外：“是你们。”
林宝宝和顾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你认识？
你认识？
我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
似看出两人的想法，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笑道：“之前我丢了荷包，被人当做吃霸王餐的宵小，是你们捡到并将之归还，我才能及时把钱付了解除误会。”
“当时我还想同你们道谢，不想等我付完钱你们已经走了。”想起这段经历，少年脸上闪过怅然，很快又消失不见，朝两人拱手：“还未做自我介绍，我叫杜明然。”
他这么一说，林宝宝想起来了，心中无不尴尬心虚，顾时脸上倒是坦荡自然，朝少年回以一礼：“我叫顾时，这位是我娘子。”
林宝宝：解题了！
杜明然惊讶于顾时居然年纪轻轻便已成亲，忍不住看向林宝宝，似觉太过失礼又忙收回视线，轻咳一声：“你们来这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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