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这是韩晓东第一次意识到，不完美这个品质，对于人有多重要。
没有分歧，没有争论，没有质疑，这样的人，与傀儡确实没有区别了。
“你就是因为这个反对创世者？”韩晓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想想纳粹吧，他们拥有的所谓美好，是以多少痛苦作为代价的？理想终归是理想，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我早就学会了不要相信别人口中的理想了。”
老比埃尔霍夫把杯子放回到手边的柜子上，指了指韩晓东手中的U盘说道：“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不知道能帮到你多少，至于菲兹那个蠢货，你尽管放心，他知道的不会比我更多。”
老比埃尔霍夫言语之中，根本没有把自己的儿子放在眼里，言语中流露出了鄙视之情。
“有问题吗？”韩晓东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转而问起了K。
既然是电子产品，K就有能力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确实都是方舟内部的资料，有了这个，方舟对我们来说就是透明的了，但是关于创始者的信息并不多，大多都是关于方舟的，要想凭这些找到导弹，恐怕还做不到。”K如实回答了韩晓东的提问。
“现在不知道，那个费力克斯的手里，还掌握着什么资料啊。”
韩晓东有一些犹豫，虽然老比埃尔霍夫说得自信满满，但是在没有看到小比埃尔霍夫的底牌之前，他还是不敢确认费力克斯手里的资料就真的比他爸爸少。
“我觉得他的话可信度还是比较高，毕竟小比埃尔霍夫也不是创世者的人，所以他的资料应该也有限。而且他最初提供给我们的线索，在你手中这个U盘里面也有，因此，我觉得我们没必要绑架这个老人。如果你还不放心，我们就把那个小混蛋的老窝掏了，打到他说为止不就行了。”K一直不是很支持韩晓东把老人交给他儿子，此时拿了U盘，就更有理由坚持自己的观点了。
韩晓东一阵无语，他虽然也不想让小比埃尔霍夫得逞，不过“打到他说”这种听起来完全不靠谱，但是却很具有可行性的招数，恐怕也只有K能想得出来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您跟您的儿子，到底为什么闹到今天这一步。既然是父子，难道没有可以缓和的余地吗？”韩晓东想了好久，最后还是问了这件“闲事。”老比埃尔霍夫听到这个问题，怔了一下，随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老人慢慢躺回到床上，半天，才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这本来是我的家事，不过告诉你也没什么，菲兹从小就想要做一番事业，可是我觉得他心浮气躁，容易出问题，所以一直想磨他的性子，这是他最初对我不满的地方。
后来我把他安排进了方舟，希望跟着那些科学家们，能够把他的脾气改一改，没想到他却被创世者给蛊惑了。虽然没有正式加入他们，却是一直主张两个组织合并。
可笑的是，几年前，他的妻子被人杀死在了家里，凶手很快抓到了，居然是我手下的一个保镖。那保镖一口咬定是我指示他这么做的，就在警察要进行深入调查的时候，保镖却被杀死在了监狱里。
虽然警察没了指正我的证据，但是，菲兹却对我杀了他妻子的事深信不疑，这些年来，他就一直把我当成仇人一样对待了。”
“你也派杀手对付过他吗？”韩晓东继续问道。
老比埃尔霍夫微微转过头，看向韩晓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不过，韩晓东从他的眼神中，还是读懂了他的意思，他没有这样做过，只是不愿意解释。
如此娴熟的手法，如此高超的嫁祸，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熟悉。
韩晓东忽然想起了比利迪亚的两次袭击事件，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咒骂了一句。
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切的一切，幕后一定是创世者所为，看来老比埃尔霍夫，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爸爸走了这么多年了，障碍也算清除了，为什么到现在方舟和创世者也没有合并？”
这是韩晓东一直不理解的问题，今天终于找到可能知道内幕的人了，他一定要问个明白。
“因为利益分配。”老比埃尔霍夫淡淡的说道：“你听过堕天使的故事吗？”
韩晓东被问得莫名其妙，点了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他想不通老人到底要说什么。
“有这么个传说，当年上帝创造了人之后，就对人类无比宠爱，这让一部分天使感到十分的不满，他们觉得天父的爱，被人类夺走了，于是，那些天使发动了一场政变，想要消灭人类，甚至消灭上帝，不过最后，他们被镇压了，坠落到了地狱，而人类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得到上帝的宠爱。”
老比埃尔霍夫说着，眼神迷离了起来，接着，他又继续说道：“这其实是一场地位之争，越是标榜平等的组织，越容易形成牢固的阶层。新的阶层想要更多的利益，就必须给自己某个好位置，老的阶层就必须要让出一些位置，而主事者无论怎么想平衡，都会引起双方的不满。于是双方就有了矛盾，这些矛盾整整拖延了十年，一直到了现在，才有了解决的趋势，不过这样也好，倒是给你争取了不少的时间。”
韩晓东仔细琢磨着老比埃尔霍夫的话，忽然灵光一现，疾声问道：“你是说创世者也不是铁板一块，里面也有权利斗争？”
老比埃尔霍夫用赞赏的眼神看向韩晓东，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跟你的父亲一样聪明，不过我就只能帮你这么多了，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了。”
这是他今天最大的收获，与那剩余的五十三枚导弹比起来，这个消息对韩晓东来说，更加重要。再坚固的堡垒，也都无法抵御来自内部的瓦解，这为他消灭创世者，又增加了一分底牌。
“谢谢您，今天我收获很大，您也要注意安全，您的儿子似乎没有您看的这么全面。为了杀您，他甚至不在乎跟方舟的通缉犯联手。”韩晓东指了指自己，算是最后的提示。
老比埃尔霍夫领情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头顶说道：“我也不是傻子，能活到现在，不可能没有防范的。”
韩晓东顺着他的手指向上看去，只见在沿着床头向上两米多的位置，挂着一幅非常漂亮的油画。
而真正让韩晓东感到震惊的，并不是油画里的内容，而是那幅画所散发出的、神器特有的危险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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