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平得知了消息，立即带着方君过来，跟江寒水三个人轮流着抬架子，把江寒山送进城里去。
江秋一路跟随，方涵陪在江秋身边，不住地安慰着。
“不要急，城里的大夫比李郎中医术要高明许多，说不定能救治你爹。”方涵说道。
江秋抹了抹眼泪，什么也听不进去，就是一路紧紧地跟着担架的速度。
方大平有力气，根本就不用换人，倒是江寒水和方君轮流换着。这一路可谓是丝毫没有停过，迅速地跑进了城里。
最终，江寒山被送进了仁和堂，里面一名老中医接下了江寒山，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江秋一下子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整个人就要倒下去。幸好方涵在旁边，连忙抱住了江秋，在方君送来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一群人都累得够呛，纷纷找地方坐了下来，然后就是等结果。
这时，老爷子和江白堂也来了，他上了年纪，没办法一路跟上速度，晚了些许。
“怎么样了，老二。你哥他，他还行吗？”这一路上，老爷子就担心着江寒山在路上就咽气了，那就是再好的大夫也无力回天。
“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没多少气息了。”江寒水如实说道，他看了看江秋，摇了摇头，也是不怎么看好。
老爷子身形有些趔趄，幸好江白堂扶住了他。
他看了看江秋，随后哀叹道：“造孽啊，造孽啊。”
也没说谁，哀嚎了两声，就在一边坐着，跟着等结果。
直到夜幕悄悄降临的时候，仁和堂的郎中才走了出来。
“命是保住了，但是，接下来能不能醒就得看他的造化了。”郎中丢下一句话，有些疲惫地坐了下来。
江秋立马问道：“我爹他还没醒过来吗？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这不清楚，有的人很快，有的人很慢。怕只怕等他醒，不一定还是健全的人。你们家人得要多安慰他。”老郎中看了看一群人，又道：“这是怎么搞的，怎么撞出这么大一个窟窿？”
江秋闻言，眼中便闪过了一丝恨意。
老爷子闻言，连忙说道：“孩子一不小心撞墙上的。郎中，求求你，救救他。我这都一把年纪了，你可不能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我已经尽力了，换做是别家郎中，只怕连门都不让你们进。看你们也是穷苦人家，你们就留个医药费就成，哎。”老郎中说着，看向了老爷子。
虽然他也很同情，但是仁和堂也不是慈善堂，不可能分文不收。
“多谢多谢，不知道要多少钱？”老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现在江家可出不了那么多钱。
“二两银子。”老郎中叹了一口气，开出一个价格。
众人一听，那么大的窟窿只收二两银子，这老郎中已经是很照顾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摸出了二两银子，恭恭敬敬地递给了老郎中。
“他暂时就留这儿，等我确定他没事了再让他回去。你们，把他媳妇叫来伺候着，其他人就回去吧。”
仁和堂地方也不是特别大，可没办法让他们这些人都在这儿待着。
老爷子看了看江寒水，又看了看江秋，对老郎中道：“我这个儿子，早年就丧妻，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哎。”
“我留下来照顾我爹，哪也不去。”江秋立即说道。
老郎中见状，点点头，“好孩子，那你就留下来吧。有什么事情，就跟店铺里的药童吱一声，能帮的你尽管开口。”
江秋点了点头，然后跟着老郎中走进内屋里看江寒山。
江寒山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头上包着一圈圈白色的纱布。
走近几步，江秋看到江寒山的胸口微微起伏，这才松了一口气，江寒山还没有死。
只不过，按照老郎中的推断，只怕醒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看完了江寒山，江秋退了出来，让老爷子等人也进去看看。至于方家等人，就没有进去看望江寒山了，毕竟他们只是邻居。
老爷子出来后，整个人都安静了许多，看上去比平常更苍老了。
“爹，你可不要出事，这个家还需要你这个主心骨。”江寒水连忙在一边劝说道。
老爷子点了点头，坐下来时，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这都入夜了呢。”
江秋闻言，也看了出去。
今晚是中秋节，城里到处都挂着灯笼，可热闹了。
但这热闹的佳节，却让他们一家子笼罩上更悲戚的气氛。
“爹，我们先回去吧。郎中说了，只留秋儿一个人在这儿照顾就成。”江寒水说道，仁和堂也没法留下太多人。
老爷子犹豫了一下，“我不回去，就在这儿留下，你们回去吧。”
江秋和江寒水对视了一眼，最后江寒水点了点头，跟方大平等人回去。
方涵看了江秋一眼，连忙对方大平说道：“我正好和大哥在这城里走走，见见几个同窗。爹，我能留下来吗？”
这件事，他们家本来就商量好了，方大平便点了点头，同意让方君和方涵留下来。
仁和堂里，就剩下了老爷子和江秋两个人。
江秋看了看沉默不语的老爷子，开口道：“爷爷，里面还有一张床，我去跟郎中说说，看能不能让你歇一会。”
老爷子摇了摇头，“不用，我就做这儿，守着你爹。你要是困了，你就歇一会，我要是不行了再叫你。”
江秋看了看他，出去跟药童要了一瓶热水，给老爷子泡上一杯茶。
“爷爷，如果我爹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奶奶的。”江秋趁着老爷子喝茶的时候，轻声说道。
老爷子喝了一口，闭上了眼睛，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没有反驳江秋。
“奶她实在太过分了，你也都听到了吧？”江秋就不信老婆子朝她要钱的时候，老爷子会没听到。
当时两个人都是吵得很大声的，而且就在屋子旁边。要不然，江寒水也不会来得及拉扯住江寒山一把。
可见，当时他们就在旁边，或者是赶来的路上。
老爷子点了点头，眼角有一丝丝晶莹的液体划过脸庞。
“作孽啊！”他长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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