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罐艰难地说道：“句句属实，要是有一句假话，让我天打雷劈，魂飞魄散！”
说着，他右手一伸，手掌出现一本账簿。
“当时，我们还写了一份合同，对方有签字画押，就在账簿里。”
这时，账簿“哗哗”地自动翻阅起来，数个呼吸之后，停在某一页之中。
李宣看了数遍，指着上面说道：“签名在哪？”
没签名？
闻言，陶罐整个人都不好了，手忙脚乱地抓过账簿，放在自己眼前。
待看到上面空白一片，一双眼睛瞪得像牛眼一般。
“不可能……”
“我亲手写的合同，亲眼看到对方签字！”
“杂货铺的账簿怎么可能出错，从来不会这样，一定是哪里错了……”
此时，他连自身的安危也顾不得，眼中尽是惊慌意乱。
身为四号杂货铺的掌柜，只有陶罐自己知道，账簿出错意味着什么，等待自己的唯一结果就是被杂货铺同化。
这样的结局，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之前看到李宣，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逃走，不是陶罐不想走，而是他不能走。
杂货铺不会让他离开。
数百年来，不知试了多少种方法，无一例外全部失败，只要离开杂货铺一定距离，就有灵体溃散的趋势。
也就是说，他只能待在这个堆满奇怪货物，空间又分外狭小的杂货铺！
哪怕杂货铺挪窝，也是这样。
看到对方这般模样，李宣皱了皱眉，再次看了对方手上的账簿一眼，再次确认那一页没有任何字迹。
装模作样？
看着不像，这样厉害的演技影帝都演不出来！
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怎么可能有人如此未卜先知，数百年前就知道自己和黎姿一定会到杂货铺。
衍化类的神通，还是卜占之术？
李宣眼中一阵闪烁，随后只觉眼前一花，手中的陶罐就失去身影。
见状，他在铺内一阵搜寻，在柜台处找到对方。
与方才不同，现在的陶罐坐在一条椅子上，正趴在柜台面快速翻阅账簿，神色十分紧张，眼睛一眨不眨。
随着时间过去，对方额头的汗水也越来越多。
“……二十二！”
过了许久，陶罐才失魂落魄地抬头，嘴里念叨：“完了，彻底完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说着说着，李宣发现对方的灵体忽然崩碎，化作点点碎光，消失在自己眼前。
“陶老板？”
这一幕看得李宣眼角一抽，想以神识观察，却发现这片空间很奇特，神识根本无法展开，只得喊叫数声。
毫无反应！
“这家伙就这么死了？”
他心中一凛，开始观察四周的情况。
方才，杂货铺还有两人在讨论，看着有点人气，现在陶罐一消失，立刻陷入一片静寂。
“嗒嗒……”
就在这时，铺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宣立即一转身形，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之后，一个穿着酒红色风衣的女子拐过一个货架，出现在自己面前。
女子莫约二十四五岁，容貌出众，明眸皓齿，皮肤白皙，留着披肩的些许波浪卷长发，耳上戴着精致耳环，一身紧身毛衣和长裤尽显修长的身材。
“先生，想要什么东西？”
这句话一出，李宣不由地眉毛一挑。
“你又是谁？”
李宣的话让女子微微一笑，说道：“我叫聂莫黎，四号杂货铺新的掌柜。”
听到这话，李宣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说道：“原来是聂掌柜，不知道原来的陶罐去了哪里？”
“办砸杂货铺的事，自然是死了。”
聂莫黎莞尔一笑，径直从李宣面前走过，由于过道狭小，两人几乎贴着交错而过，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带着的一股香味。
李宣看着对方走到柜台后面，说道：“聂掌柜不怕？”
聂莫黎手掌划过柜台，像是在熟悉一般，随意道：“怕又如何，法师能帮我报仇吗？”
李宣非常干脆地说道：“不能。”
“这就对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有什么好怕的，你说是不是，法师。”
聂莫黎的手已接触到账簿，抬头笑道。
这番话，李宣颇为认同，说道：“是这个理。”
随后，他指了指柜台上留下的梦莲子，说道：“所以，聂掌柜怎么解决梦莲子的事？”
“咯咯……”
聂莫黎忽地笑了起来，说道：“陶罐骗你的。”
她左手拿起梦莲子，右手在上面一抹，上面的纹路立刻不见，只剩下一颗光溜溜的莲子。
随后，聂莫黎将梦莲子放在柜台上，说道：“世界上，能有一颗梦莲子就不错，哪有什么两颗梦莲子。”
李宣皱眉，伸手取过。
细细观察一阵，他将梦莲子往兜里一放，说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既然陶掌柜说是别人送的，我自然不好推脱。”
聂莫黎眼眸泛起流波，笑着点头道：“私人物品，自然不算杂货铺的售卖物。”
听到这话，李宣没有再停留，转身往外走去。
黎姿因为食用梦莲子结出三生花，目前来看，醒来的唯一方法就是等待，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结果。
就算有结果，从聂莫黎口中也无法得知。
这般想着，李宣伸手捏了捏口袋里的梦莲子，对身后这位女子有了深刻的认识。
一个不折手段的人。
李宣这一走，杂铺货又开始群魔乱舞，黑灰之气四溢，不知道是不是新掌柜的原因，比之前更加活跃。
见状，聂莫黎一挥手。
数个非常跳脱的厨具飞起，直接被塞进了货架深处。
这一下，所有的动静再次消失。
“这个家伙太狠了！”
“放进货架深处，哪里还有人看得到！”
“又不是卖身，双方可是签了合同，只要有人看中我们买下，我们就能走。”
“要是没有被人买去呢？”
“……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能不能解除合同，我不想再待在这儿。”
“想屁吃呢，当这里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人家聂掌柜不要赚钱吃饭啊！”
“怎么办，以后的日子要难过。”
“陶罐子也真是的，这么多年了，还是那副丢三落四的德行！”
“因为记错账死的人又不止他一个！”
“老兄，你在这呆了多少年？”
“在下千年老鳖，阁下有何赐教？”
动静虽然没了，可彼此之前的眼神还在互相交流。
“不长记性！”
聂莫黎皱眉，再次一挥手。
诸多搞事情的物件全部飞起，一阵鬼哭狼嚎中，往货架深处挤去，被藏得严严实实，不露一点物什。
这般杀鸡儆猴，铺子里的牛鬼蛇神彻底老实。
聂莫黎满意地看了一眼铺子，目光看向李宣离开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
“三阳法师，李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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