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掩盖住眼底的忧虑，点头道：“自然是好看的，阿琬穿什么都好看，今日这件衣服尤其陪你。”
谢琬许久没这么开心了，柳氏自然也想要她开怀的。
但是想到这份喜悦是因为九皇子燕云昭，柳氏心思就变得沉重，生怕谢琬越陷越深。
谢琬笑的开心极了，心情甚好的挑开马车帘子，口中对柳氏道：“娘亲，能不能让车夫赶的快一点呀，我想快点到皇宫。”
柳氏正要说话，马车外面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前方可是谢家？”
柳氏眼睛一亮，赶忙让车夫停下：“正是。”
说着上前挑开车帘，只见外面站了个温润俊秀的中年男子，正是桓凌。
她之前便与他通过气儿，说了今日的路线，桓凌能等在这里也不奇怪。
谢琬却是不知道这些的，看着外面的人，她好奇道：“桓公？”
作为谢氏嫡女，她自然也认识作为桓氏族长的桓凌。
之前每次见面，这位桓氏族长都对她很客气照料，所以谢琬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谢大夫人，谢五姑娘。”桓凌唇角的弧度很温和，“听闻前几日五姑娘受伤，现在如何了？”
“阿琬好许多了。”柳氏也温柔的笑着，看向他，“当天九皇子将阿琬从山崖下面救上来，今日我们就是入宫去看望娴妃娘娘，顺带道谢的。”
在外人面前，柳氏尽量遮掩住眼中的情谊，就像是个寻常人一样看他，但是依旧遮挡不住面上的柔色。
听柳氏这么说，谢琬才想起眼前之人是娴妃的亲戚，说起来也是燕云昭的舅舅，于是语气更热络些：“对呀，我们今日入宫是跟娴妃娘娘和九皇子道谢的！”
她说着，露出个笑容来。
谢琬豆蔻之年，抛去那副病容，也露出少女的鲜活来，桓凌看在眼底便有些心疼。
他已经太久没看见谢琬这开心的样子了。
从去年开始，谢琬身体里带的胎毒发作，她的身子一日日的差了下去，大病小病不断，每日都缠绵病榻无法起身。
从那时起，他很少再看见她，作为一个父亲，自然是心焦的。
连带着柳氏为了照顾谢琬，也比之前更少出门，这一整年下来憔悴了那么多。
他现在是一族之长，却还是无法保护心爱的女人和自己的骨肉，让她们遭受这么多的苦难。
他不由的向柳氏看去，却见她一直看着他，目光温柔极了。
桓凌脸上不由透出些许复杂，一时没有说话。
谢琬有些奇怪：“桓公？”
“嗯。”桓凌回过神来，恢复那温和的样子，“正巧我今日也要入宫，既然通路，便一起去吧。”
“好呀。”谢琬笑着说道。
她重新缩回马车中，柳氏最后深深的看了桓凌一眼，依依不舍的落下搭着车帘的手。
马车继续向前。
谢琬丝毫不知道发生在两个大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她在马车里继续欢快的跟柳氏说着衣服的事儿，桓凌策马跟在外面，享受着难得与妻女相聚的时光。
他悄悄捏紧手心。
这一切不应该是这样的，里面坐着的是他深爱的女人和孩子，他却只能把这份爱压在心底，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同行一路便觉得莫大的满足。
可这一切不应该是这样的。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百离草救了谢琬的命，然后再徐徐图之，定要将谢家弄垮，这样他才能找机会带柳氏离开。
他们一家才能相聚。
……
一行人很快到了皇宫，到了娴妃宫里。
娴妃一早得了信儿，面对柳氏这个谢家大夫人，她也没有托大，换好了衣服等在那里，不过看着桓凌与她们一起来，还是有些惊讶。
“给娴妃娘娘请安。”走到跟前的时候，谢琬端端行了一礼。
娴妃这就更惊讶了。
谢琬的性格一直有些傲慢的，以前见到她们这些宫妃，行礼都不会很走心，除了博陵崔氏出身的崔皇后能得些敬重，其他人都是草草行礼了事，今日怎么倒是客套起来？
娴妃向来是有城府的，心里一堆疑惑，面上却丝毫不显，笑着上前扶了谢琬一把：“谢五姑娘这般就见外了。”将谢琬拉起来后，娴妃仔细看了她半晌，柔声说道，“有些日子没见，五姑娘瞧着气色好了许多，不知不觉便是个大姑娘了。”
娴妃向来是个会说话的，直夸到别人心坎里，道行比她侄女桓嫣高的多，说起好话来让听得人如沐春风。
谢琬笑的开心极了：“谢娴妃娘娘夸赞。”她说着，眼睛不自觉的朝娴妃身后看去，没有见到燕云昭，下意识的问道，“娘娘，怎么没看见九皇子呀？”
柳氏在旁边低声呵斥道：“阿琬，不得无礼。”
娴妃是个人精，听见谢琬问了这么一句，心里瞬间就了然。
她还道这谢琬怎么忽然客套起来，原来是小姑娘春心动了啊，难怪。
娴妃心里闪过诸多，面上丝毫不显，还是那副柔柔温笑的样子：“不妨事，谢五姑娘这爽利的性格本宫很是喜欢，不过云昭平日里在外面野着，今日也不晓得去了哪里，我这就让人去寻他。”
说着就让身边的宫人去找燕云昭了。
想到马上要见到他，谢琬的心扑通扑通跳的更快，下意识的抿唇掩住嘴角的笑来。
娴妃招呼几人落座，让宫人上了茶水，这才看向桓凌。
“怎么族兄今日也来了？”
柳氏在旁边看着，再次心惊于娴妃的心计。
桓凌说过，之前他与娴妃都快撕破脸，双方都在对方身边布置眼线，气氛越发的僵，可能不久之后桓氏内部都要有动静，他和娴妃的势力必然会对上。
这等情况下，娴妃在外人面前居然装作滴水不露，若不是事先知道真相，柳氏也必然以为这对堂兄妹感情甚好，哪里知道其实这两人已经是针尖对麦芒了？
有着这样的人把控，那九皇子也不过就是个傀儡，阿琬若是嫁过来，更是要被娴妃一辈子玩弄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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