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边境有变了。
谢瑜不用多久就明白了燕云昭这话的意思。
她回到家后，就被老夫人叫道了身边说话，得到的消息确实让人惊讶的。
“胡人南下入侵边境？”谢瑜听老夫人说完，疑惑的很，“这消息准确吗？”
从百年前开始，胡人和汉人的战争就没断过，一直打打停停的。
前朝之时，当时的皇帝主战，所以那些年一直是战火连天，提拔了很多寒门出身的武将，景帝就是这样被提上来的。
也正因为如此，景帝十分清楚“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也晓得若是手握兵权的武将生了反心，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自己篡位当皇帝后，大力压制边境武将，主动与胡人交好。
所以在谢瑜穿越过来的这些年中，边境并没有什么大的战事，偶尔胡人会在边上骚扰一番，但没有大的摩擦，这平静了十几年了，怎么会忽然打起来。
“自是准确的。”老夫人说道，“我们家族在边境也有自己的眼线，这消息就是他们传来的，不比军中的线报慢。”
谢瑜便想起了今日和燕云昭在大街上看见的那个骑马疾驰的士兵，也总算明白了燕云昭的话，那真是军中派来报信儿的斥候，就是来京城传信儿的。
老夫人接着说道：“除了我们，其他世家也应该知道了，这边境怕是真的要乱起来了，边境一乱……”老夫人顿了下，深深的叹了口气，“怕是就坏了啊。”
老夫人的面容上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此刻她脸上的皱纹中，藏着深深的忧虑。
谢瑜跟在老夫人身边许久，深知自己这位祖母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很少见她为了旁的事情如此担忧。
谢瑜有些疑惑：“祖母此言何解？我们和胡人缠斗了数百年，虽说没占过便宜，但总的来说双方互有胜负。如今我们养精蓄锐十余年，正是国富民强的时候，就算有战事也不应怕他们。”
“傻孩子，你懂什么。”老夫人摇了摇头，“比起胡人，咱们在身体上天生就有劣势，他们又自小尚武，这点咱们比不得，所以过去的百年前一直是咱们这边吃亏多些。”
这点谢瑜倒是同意的。
胡人生来高大，而且生长环境恶劣，逼着他们的人无论男女，从小就擅长用武力解决事情，这一点长在江南的大吴人自然比不上。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百年间南地皇权更迭频繁，没有哪个皇帝愿意花大精力在边境，这样一来会给旁的汉人造反的机会。
所以之前打仗都是胡人更占便宜，若不是因为胡人自己也是内斗严重，只怕早就挥兵南下，入主中原了。
“自从今上登基后，他害怕武将在外面手握重兵威胁到他的皇权，把边境的武将都架空了，如今边境守卫的士兵不到三万，还都是些个老弱残兵。”
“朝堂之上更是找不出几个能带兵的武将，有能力的武将都被打压的没有出头之日，这等情况下，你觉得我们如何应对胡人的铁骑？”
老夫人这话一针见血。
现如今正是汉人百余年最虚弱的时候，就算大吴商业发达，表面上一片欣欣向荣，但隐患就是景帝重文抑武，导致无可用之将，可派之兵。
所以这次胡人攻打大吴，很有可能会长驱直入，直接南下打到金陵城。
老夫人这么一分析，谢瑜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是大吴被胡人占领了，她也一样落不得好。
“祖母，我们世家的客卿中应该就有将帅之才吧？不如由您举荐给陛下？”
“有这样的人才，但就算我举荐了，皇帝也一定不会用的。”老夫人嘴角染上嘲弄的笑，“阿瑜，你怎么忘了，在陛下心里，我们可是比胡人可恨多了，他就算真的让胡人南下占了金陵城，也不会让我们世家派去的人握着兵权的。”
这也是实话。
自从谢瑜知道了当初静徽长公主的死因，就晓得皇帝那一家子对谢家，乃至于所有世家都是心存恨意的。
太后和端华长公主的城府略浅，这厌恶会让人看出来，但皇帝自始至终都隐藏的极好，十多年来从来没有流露出对谢家的不满。
但也正是如此，才说明他是个格外可怕又偏执的人，老夫人说得对，对于忍耐了这么久的皇帝来说，就算让胡人夺走了江山，也不会将兵权交给世家的。
宁与外寇不与家贼。
“这就难办了。”谢瑜皱眉分析道，“如今已经是晚春，胡人他们度过了寒冬，正是粮马充足的时候，他们要是一鼓作气的打过来……还真是不好办。”
胡人与大吴和平了十余年，如今大举来犯，绝对不会轻易骚扰下就撤退，很有可能会一直打下去，直到分出个胜负。
“唯一的好处是，胡人那边可以暂时转移下陛下的注意力，莫要让他一直盯着咱们了。”
这样一来，谢瑜也能略微松口气，这段时间她谨小慎微，就是怕被皇宫里的那几位算计，现在正好给她时间调整一下，再找个机会反扑。
“天真。”老夫人抬眼看了她一眼，“要我说来，这开始打仗，你倒是更不安全。”
谢瑜惊讶道：“为何？”
老夫人微微抿唇，只扔下两个字：“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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