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愣了一下，随后哑然失笑道：“还是再等一等……”
正这时，蛇族酋长也转过头来，对鹰族酋长轻蔑一笑道：“这天上的雄鹰，什么时候也要听地面上猴子的细语了？倒是一件让人新奇的事呐。”
这句话，鹰族酋长倒不觉得太过受辱。
但陆羽的额头上的一根血管，却突然抖动了几下。
他嘴角抽动，随后低声道：“就来个一鸣惊人好了，酋长大人你也是个行事果决的人。”
鹰族酋长双眼瞬间爆出无限精光，他忍不住，所以哈哈大笑起来。
之前的痛苦……他永远不会忘。
因为这痛苦，换来的东西，他更加急于展示。
所以直接大笑着跳到桌子上，踢开酒杯肉食，一把将自己紧紧包裹的上衣撕开……
……
大殿，在蛮族等人和陆羽离开之后，只剩下三人。
无双城主，主事，还有古山煜。
古山煜转头向无双城主微微颔首，换来高座上一声细微的冷哼。
古山煜一笑，笑得有些苦。
却转过头看着门外说道：“方才那小子……好似是大玉国的人。”
主事笑道：“何止好像？从他穿着举止，是大玉国人无疑。”
古山煜点头道：“这便好，十数年不经战事，倒是怕自己失了眼光。”
主事略显担心道：“怕是奸细，蛮族那边定是走漏了消息，便引来他们打探。不过却派来这么大一个孩子……此时不会对计划有什么影响吧？”
古山煜摇头道：“也许有，但无所谓了。百万大军……不，我最后的战场，自然要大一些才更加完美。若是大玉国有所觉，派遣主力与我惊世一战……倒是此生无憾了。”
“哼！”
高座上的冷哼声突然更响了。
古山煜又是苦笑，远远的冲高座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了。
站在大殿之外，冬季的日光照在他破旧的铠甲上，显得温暖。心开了，气便顺了，走了几步，便不知不觉走到了他之前设立的高屋大堂，那里正有蛮族热闹呼啸，忍不住好奇，便找个缝隙透过来瞧了瞧。
却一眼……正看到鹰族酋长撕去外套。
……
桀！
明明无声。
每个人，却用自己的眼睛，‘听’到了声音。
那是凤鸣。
尖细，刺耳，却浩瀚无穷。
呼！
明明没动。
一团火，正在燃烧的，鲜红的火，至纯的火，扑面而来！
人们忍不住伸手去阻挡，那明明不可能冲过来的火焰。
明明是冰冷的空气，双手却感觉炽热。
一只火鸟，覆盖了鹰族酋长整个后背。
或者说……更确切的说，是他的后背困住了一只鸟，全身燃烧着绝美火焰的，绝美的鸟。
但却困不住。
那鸟要飞，势无可挡！
就在这一瞬间，飞进每个人的眼中，手中，身体中，还有……心中。
所有人都安静了。
包括门外的古山煜。
他身上战甲破旧，但却在经历了那么长久的战斗还没有彻底毁坏。这因为他这辈子，都没受过伤。九死一生，死人堆中爬出来，却没有受过伤。哪怕一根针，都从未在他身上刺中过，留下任何一丝痕迹。
所以他很讨厌纹绣，甚至觉得……这种行为很白痴。
外物尚且要躲避，偏生自己伤自己，何苦来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命之君上，焉可自残其身？
所以纹绣不管怎么华美怎么漂亮，他也都是冷笑面对，嘲笑居多。
可现在，就在这一瞬间，他希望那纹绣长在他的身上。或者说……他希望那只神鸟，眷顾的是他的灵魂，映照的是他的脸庞。
‘一鸟忽来，烈火灼千里。扶摇而东南去，终不见归期。’
他下意识的就想到这句在大陆奇闻录中见过的一个传说，简单的描述，仅仅惊鸿一瞥，却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总以为那种描述一定是假的。
如今却知道，那是真的。
因为有人已经把那种神鸟，刻印在了自己的身上。
鹰族酋长，背负神鸟图腾，一息间夺人心魄，也算是畅快淋漓了。
爽了，自然就满足了。
弯下身捡起衣服，自己慢条斯理的穿上。
火光不再，神鸟不现。
看着所有人一脸惋惜和迷醉，鹰族酋长知道自己的苦算是没有白费。只要一想到那几日……他下意识就想流泪。
不过总算是苦尽甘来，为了这一刻，好像就值了，更不要说……这神鸟图腾会永远在他身上。
当然……他没有想到的是，如今已经有很多人在心里思量，要不要把他整个后背的皮都割下来，然后放到自己的卧房之中，或者直接贴在自己身上……
反正古山煜这个大国文明人，此时都是这么想的。
“嗯……倒是个可以送给大帝留个念想的好东西……可惜蛮族皮肉终究是臭的……嗯，用药水洗过是不是能好一些？”
他已经在想具体的施展手法了。
鹰族酋长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别人眼中的……纪念品了。
他悠闲的转过身来，看着所有蛮族酋长，随后轻声笑道：“蛮族内斗极多，但每逢大事，必一致对外，这一点也是我们蛮族之所以能在大国夹缝中得以求存的关键所在。如今，我们拥有最强大的盟友，东晋国，也拥有最强大的敌人，大玉国，此时的我们绝不能再如同一盘散沙，必须要团结起来，才能在之后的战争中……最大程度的保存我们的实力，以应对计划外的一切变故。不知诸位……是否能认可我的话？”
认可，便是同意他成为蛮族临时的‘大酋长’了。
没有人出声反对。
所以鹰族酋长转头看着蛇族酋长，认真问道：“是否认可？”
蛇族酋长的脸色很难看，却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好一会，才抬起头沉声问道：“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鹰族酋长冷笑一声道：“若是想问我这纹绣的来历……无可奉告。”
“该死……”
蛇族酋长咬牙切齿的小声说着。
即便小声，鹰族酋长也能听到，但他此时就当作自己没有听到，或者……将一句该死，听成了‘羡慕死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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