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韶突然觉得,刚刚自己攥破的掌心又开始痛了起来,那疼痛密密麻麻,从手心传遍全身。
他下意识的那句话,在夏朗的心中却有了不一样的意味,他难道以为,自己是为了卿玉的性命,才不希望他死的吗?
不,不是。
不是这样的。
你知道吗?……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卿玉能等三年,为什么就不能再等三年呢?再等一段时间,一定能再找到一个好的药引......
我那时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跟你说呢?为什么一定觉得你会寻死,所以设了这样的局。
我后悔了,在扮成旺财之前,在设这个局之前,在取你的血之前……
在一切的一切之前,我后悔了……
“朕不会再骗你了,”萧韶看着夏朗青紫色的嘴唇,只觉得心中格外的疼:“以后有什么事情,朕都会直接跟你说的。”
夏朗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再次疲惫的合上了眼睛,应了一声:“好。”
“你信朕......你信我......”
“好。”
“我会好好待你,再也不会伤害你。”
“好。”
“......你不是想一展抱负吗,朕许你大理寺卿怎么样?不......你若是想当丞相,也可以。”
“好。”
无论萧韶跟夏朗说什么,许他高官厚禄也好,许他金银珠宝也好,夏朗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机械的答应着。
萧韶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煎熬了,不知从哪里升起了一股怒火,往前一步拉住了夏朗的手臂:“你给我好好讲话!”
在萧韶暴风一样的语气里面,夏朗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发怒的萧韶,勾起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终于忍不住了,对不对。
一个帝王的愧疚只有那么一点,你能在我面前伏低做小半柱香的事情,已经是你的底线了。
夏朗的笑容,却如同让萧韶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腹中像是被刺了一剑,他经受不住,最后倒退了一步。
夏朗咬牙从床上翻身起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萧韶的脚下。
“臣,谨遵圣旨。”
萧韶紧紧的盯着面前跪在他脚下的人,脚上却像扎了根一样,一点都不敢再往前一步。
【叮,目标好感度加五,当前好感度九十】
【唔......系统,话说我要是再提示萧韶一次我是卿玉的话,我会怎样?】
【宿主您会再次失去关于卿玉公子的记忆!】系统提醒道:【如果您失去了关于卿玉的记忆,您说您是卿玉公子,萧韶肯定不会信的】
【没事,】夏朗成竹在胸的说【我们不是还有......另一个男配吗?】
那天和萧韶不欢而散之后,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夏朗没有跟萧韶说,从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开始做梦,梦里有很多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事情,有战场,有深宫大院,有孤身一人抱着书本走在书院上的白衣少年,有借着洒扫的空隙偷瞄少年的小仆。
萧韶也似乎没有把夏朗已经知道真相的事情跟任何人说,每日依旧是扮成夏朗的样子取血,而夏朗,自从知道那血不是为了排毒而是为了救人之后,补药喝的比之前似乎要勤快了一点,反而这几天的脸色好看了点。
萧韶就再也没有提起要夏朗搬到未央宫的事情。
又是一天沉默的抽血,萧韶换了一个小一些的玉碗,夏朗自动的抹开伤痕累累的手臂,没有交给萧韶,而是自己端详了一会,然后摇摇头说:“好像没有可以下针的地方了。”
他的语气泰然自若,但是却让萧韶心中一紧,低声道:“给我吧。”
夏朗便乖乖的伸出了手。
萧韶端详了一眼夏朗的手臂,也是真的没有再能看到一处可以下针的地方,他的手在夏朗的手臂上摩梭了好久,最后终于选在了一处愈合不久的针孔,在上面,再扎一针。
“啊。”针扎下去的那一刻牵扯到了之前刚刚愈合的伤口,夏朗已经好久没有在取血的时候叫出声了,今天却是又忍不住了。
看着血一滴滴的流了出来,萧韶沉声说道:“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如果臣要进宫,”夏朗歪了歪头,一脸天真的看着萧韶:“皇上,您愿意吗?”
“我......”萧韶咬了咬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中却隐秘的升起一种喜悦,难道夏朗,还喜欢他?
“你要是愿意的话,也不是不可。”卿玉说过,他不在意的。
“皇上难道想坐享齐人之福?”嘲讽的话突然响彻在了耳边:“卿玉公子会愿意吗?”
想起还躺在未央宫的卿玉,萧韶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夏朗简直被萧韶气笑了:“我本以为皇上是个专情专性之人,没想到,您连卿玉公子都做不到一心一意,那我又怎么敢信任您呢?”
这样的话□□裸的响彻在萧韶耳边,反衬的他仿佛像是一个恶劣至极的小人。
他努力的想证明自己不是这样的人,最后只能搬出卿玉:“卿玉......他......不会介意的.......”
夏朗嗤笑一声:“卿玉公子不在意,臣在意,臣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多高尚啊,卿玉公子,但是他做不到。
“卿玉公子若是真心同意皇上您这样的话,”夏朗的一只手还自然的垂下,里面的血顺着手腕一滴一滴落入玉碗中:“臣就要怀疑他对您的感情,是不是真的有传闻的那么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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