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一凡不动声色地看着夺门而出的于坤明，又看了看耷拉着脑袋窝在办公桌前像是入定老僧打坐模样的王晓刚，又低垂下脑袋当他的透明人。
虽然窦一凡并不知道郭铭记这边会动用什么手法让徐一鸣服服帖帖地将他收归翼下，并且以目前最高可能的级别让他到秘书一处给徐一鸣这个副秘书长打下手。但是窦一凡却知道于坤明神色慌张地冲出办公室大门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而且窦一凡的第六感告诉他，于坤明如此慌张应该是跟他有关的事情。或者，可以说是郭铭记这边已经开始动作了。既然这样，他窦一凡又何不充当一回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冲出市府办大门的于坤明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往九楼上行的电梯。可是电梯一到九楼，于坤明又开始冷静了下来。他沿着走廊慢慢地往徐一鸣所在的办公室走了过去，心里已经想好等会应该怎么开口。
徐一鸣应门的声音还是跟以往一样的淡漠。当他从办公桌上成堆的文件当中抬头看了看来人发现是于坤明的时候，脸色似乎并不是那么的热忱。
“徐秘书长，今天我是上来向施市长请示一件事情的。”于坤明在徐一鸣的面前半弯着腰，笑得脸上菊花再次爆开。
“什么事？说吧！市长现在没空，嗯，市长现在比较忙！嗯……坐吧！你先说说什么事情吧？”感觉到自己的语气似乎有点过度淡漠，徐一鸣缓和了一下生硬的语调，朝于坤明抬了抬手腕，示意他在自己面前坐下说话。也就那么半分钟左右的事情，徐一鸣把心底里对于坤明的厌恶藏得一干二净，连半点痕迹都没有流露出来。
“徐秘书长，刚才……刚才郑大秘给我打电话说……”于坤明斟酌着字句慢慢地将郑林曦刚才在电话里对他所说的话‘简约而不简单’地复述了一遍。除了煽风点火的情节除外，于坤明可以对天发誓他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半点虚假都没有的。
“你的意思是……呵呵，郑大秘？手伸得还真是……好长啊！”徐一鸣意味深长地望了望窗外的阳光，发现一片灿烂金色下的市委楼隐约透露着一种佛光闪烁的迹象。
在市府办里面呆坐着的窦一凡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九点五十分左右。沉吟了一下，抓起放在桌面上的那串车钥匙，窦一凡抬脚往电梯口走了过去。可是脚步刚刚来到电梯口，窦一凡又开始改变了想法，推开了通往楼梯的安全门。
晃晃悠悠地来到九楼，窦一凡却不急着往徐一鸣的办公室走去，而是在楼梯口停住了脚步，默默地抽了一根香烟。沉吟了一下，窦一凡决定先到施德征的办公室走一趟。上个星期五中午将施德征送到史芸香所在的那个海边大院子里，在客厅站着听了一出色香味俱全的床/戏之后，施德征交代史芸香出来打发窦一凡走的时候曾经说过让窦一凡今天过来办公室找他。
不过，就算上次施德征没有留下话，窦一凡今天也会找个机会上来会一会施德征的。当然，最好的道具就是他手中的这一串车钥匙。那辆灰色的帕萨特还在他窦一凡的手里，他总得找个机会给施德征送过来不是。再说了，欲擒故纵的戏码除了高高在上的领导们会玩，他们这种小角色也会玩。只不过玩儿这种技术活的时候，他们这种小角色更需要拿捏好时机。
快步朝施德征的办公室走过去的时候，从徐一鸣办公室经过的时候窦一凡隐约听到于坤明的声音似乎穿过那扇虚掩着的房门飘了过来。
窦一凡的脚步有些停滞，只不过他也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就轻轻地敲响了施德征那一边的办公室大门。
“进来！”听到这边敲门声，施德征放下手中的文件，怔了怔才往门口走了过去。平时敲响他这边办公室大门的人不多，特别是徐一鸣就在隔壁办公室的时候，更不会有人不识趣地绕过徐一鸣过来这边打扰他。会在这个时候前来打扰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识趣的窦一凡。施德征旋开原本锁住的办公室大门，果然看到站在门口的窦一凡。
“施市长，我是来还车钥匙的。”窦一凡朝施德征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把手中的钥匙双手递到他的面前，却没有往里面走的意思。
“进来吧！”施德征没有伸手接过窦一凡掌心中的车钥匙，而是转身径直往里面走了过去。
“市长，您有什么吩咐吗？”窦一凡将星期五那天中午在海边那家院子里面史芸香出来客厅跟他说的话直接删除掉了，一脸彷徨地问施德征。
“坐，看看这份请愿书！”施德征在办公桌前坐下，懒懒地看了一脸茫然的窦一凡，将面前的一份文件扔到办公桌的另一边。
“好的，施市长！”窦一凡规规矩矩地在施德征的对面坐了下来，伸手拿起那份文件之前他心里已经猜到这份所谓的‘请愿书’应该就是来源于星期五上午在市政府门前静坐的那一帮人的。
窦一凡快速地浏览了一下文件的标题，发现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在市政府门口静坐的那帮教师被各个县区的信访办公室人员软硬兼施地劝说下留下这么一封请愿书各自散去了。
参加教师节庆祝大会的优秀教师代表领着一个大大的礼品盒回去，在雨中静坐的那帮老师只能留下一份这么样的请愿书上了各县区给他们包来的客车回去了。不知道今年的教师节这些老师们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度过的。拿着那个精美的礼品盒回家的，回到家一打开发现是一块劣质床单的时候恐怕失望更大。
到底是一辈子老老实实地低头苦干好，还是跳出来抗议主动争取自己的权益好？甘当孺子牛的得到了一块质量极差的床单，出来抗议静坐的又能得到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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