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放心，我有分寸的。”阎旗诚宽慰着父亲，浅浅微笑。阎远征点头，不再多说什么，率先出门上车。谢芸追上去两步，终究没有言语，她怕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不能哭。
又三天后，京城传来方家的案子定案的消息，没收方家全部财产，判刑方家二儿子15年，大儿子无期，方家大家长，无期。方老头儿都那么大岁数了，无期无异于死刑。
虽然关押在B市牢里的方家三人还没量刑，但是驰骋在军政商三界几十年的方家大厦，也算是彻底倾倒了。
此次上边办这个案子，可以用雷霆之势、雷厉风行来形容。在各方势力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做出应对之时，事情已经拍板定案。
收到京城那边的确切消息后，老爷子一个人呆在房前台阶上，久久静坐。当年一起扛抢的四个小伙子，如今就剩他一个垂垂老矣糟老头儿，独被晚风吹。
“还是老贺聪明啊，留在了战场上，不用眼睁睁瞧着曾经的一个个兄弟离去。”老爷子盯着远方，喃喃自语，浑浊的眼里水光翻涌。
他们到底是错在哪里了，为什么时光会把现实打磨成如此残酷的模样。“爷爷，京城来的电话，”阎旗诚拿着手机从屋里出来，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一怔，已经猜到来电人，接过放在耳边，先说了句，“年底我到京城来看你。”
方老头儿先打了几个大‘哈哈’，才道，“可是我不想见你！我最讨厌你这副伪善的模样，不是因为我知道方家垮掉的起因，是你的好孙子动的手脚。
而是你不争不抢，每天做做圣贤的样子，却什么都有了，样样都比我强。我不需要誰来看我，我在这里活得好好的。头上悬着的石头落下，老子比在B市过得还畅快。”
“你自己贪污受贿，买卖官爵，走私倒卖就够了啊！为什么要搭上自己的两个儿子？为什么要与境外势力勾结？你对得起你早年死去的老婆吗？
对得起为送你当兵，饿死在路上的方老爹吗？”老爷子骂着，自己先“呜呜”哭了起来，老泪纵横。埋怨自己为什么没看好几个兄弟，老贺跟他穿一条开裆裤长大，跟他同一年入伍。
老方和老秦都是他招的兵，结果如今只留他一个光杆司令。他忆起了那些峥嵘岁月，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每个人的心境却是开阔的、开心的。
“为什么，为什么，因为老子不甘心！老子文化课比你高，各方面不比你差，你的军衔却永远压老子一头！逼得老子后来转了部队，却还是追不上、超不过你！
老子只能另辟蹊径，殊死一搏，失败或者成功听天由命！”方老头儿开始还反驳得起劲，到后面，声音也开始嘶哑了。至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人家都不屑和他争。
赔上了两个儿子，他死了都不敢去见老方家的列祖列宗。老爷子被方老头儿的狗屁理由气得吐血，如果不是方老儿与境外势力有过勾结，他是能够为方老头儿说点情的。
然而一旦有人触碰了国家的底线，誰的情面都不管用，他也不能去说。老爷子怒道，“小儿女之间的一点事，也值得你去勾结外人对小诚痛下杀手吗？”
“我没有！我当初只是想套一点，小诚执行任务时的情报，后面好编理由压制他的军衔。”方老头儿清楚以对方的实力，时至今日，这些事情不会一点查不到的，虽然他自认做得很干净。
况且他都到了这步田地，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没想到出现了双目间谍，ta把情报卖給了境外势力。他们没跟我商量，就策划了一起谋杀，行动过后才告诉我的。”
“你个蠢货！老子当年就该把你嘣在战场上！”老爷子怒骂道。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过程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触碰了国法和他私人情感的高压线。
听见老态龙钟的怒气声，方老头儿则笑了。“阎老头儿，我知道你心软，别的你不用管，帮我照看好我孙子吧。
最后再給你孙子送个麻烦，这事儿我可是连审问的人，都没交代呢。那个双面间谍，我没见过，不知道是誰，我跟ta是通过书信往来的。阎老头儿，不要太想我，犯人通话时间结束。”
方老头儿看着，通话时间显示器上的剩余通话时间跳为零，两行浑浊老泪掉下来。阎老头儿，对不起，我了解，你骂我，就是还在为我惋惜。
一家人都是重刑犯，如果没有有背景的人支撑，才十几岁的无辜孙子，这辈子也算跟着毁了。所以他必须打这通电话。
“喂喂？”老爷子再打回去，接电话的声音已经不是方老头儿。老爷子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咒骂，死方老头儿，都进去了，还算计他！
“工作人员是吧？请转告方老头儿，他要敢自杀，老子就不得养他孙子！”工作人员一听，忙放下电话去追刚出门的犯人。这里不是普通监狱，进了这里的犯人都是大爷，家属朋友更是。
老爷子清楚方老头儿的性格，风光不再，很可能走极端。可是他阎老头儿一向认为，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爷爷，給，”林小姝把一块手绢塞进老爷子手里。老爷子接过，胡乱擦了几下，就问，“小宇现在在哪里？”
方老头儿的孙子叫方宇，是秦雨跟方家老.二的儿子。秦雨生孩子生得晚，方宇现在只有15岁。
“您别操心这些，这些就交給我吧，我都安排好了的。”阎旗诚向来懂老爷子的心思，一早就在着手安排剩余人的后路了。
只要方老头儿倒了，其他的他也无所谓，顺着爷爷的意思又何妨。老爷子在战场官场上杀伐果决，一对上人情世故，就总有下不去手的时候。
“好，那就你去办吧，”老爷子欣慰点头，有这么个睿智孝顺的孙子，是他阎家的骄傲。“我还要跟你说说双面间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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