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上多半都是早起过来等活儿做的成年汉子，一大早都没来得及吃早饭。家里婆姨勤快的怀里揣着两张薄饼，不勤快的就在路边买两个大白馒头。汉子们出力气，挣的钱不少，舍得花，想喝口热的，掏钱也爽利。
不少原本不打算喝碗汤的人也被吸引了过来，围在汤罐的周围。有人深嗅了一口，要了一碗，一口喝完后，抹了把嘴。
“这汤浓，香，甜。是熬的胖头？”
于蕙岚微微一笑，不回应也不反驳。能把熬得这么香甜，也算是秘方，自然不能轻易透露。
那人没得到回应，也不恼，又要了一碗泡着干面饼，吃的香。
后面跟着过来的人也纷纷掏钱要上一碗，比生咽那些干面饼馒头滋味儿要好多了。
柳春花的这处鱼汤罐子，才算是真正的火爆了起来。柳五期间去端了好几盆水来刷碗，还忙不过来。
最后，半人高的汤罐卖的空空如也，这才歇了下来。来得晚了的人，看着刮的干干净净罐底，只能失望的离开。
不少人追问着明天还有没有，打听了什么时辰开始卖后，赶早过来买上一碗。毕竟两文一碗的胖头鱼汤，到哪里都是买不到的。
柳春花舀了一早上的鱼汤，精神依旧好的很，脸上挂满了笑容。麻溜的收捡着东西放到推车上去。
于蕙岚想跟着帮忙，却被阿娘塞过来五文钱去买包子吃去。这才卖了多少银钱啊，阿娘就这么不淡定，将来生意做的更大了怎么办。
咽了咽口水，于蕙岚还是把五文钱留了下来，等回去喝粥啃红苕吧。钱，舍不得花。
今儿准备不足，鱼汤带的少了，就算是这么大的汤罐，撑死也不过两百碗，也就是说，满打满算也才四百文。不过会的巳时刚到鱼汤就爱卖完了。还有好些人没买到。更别说，镇上的人这会儿还有不少没出门的呢。
午前就赶了回来，柳春花刚进门，就迫不及待的把推车扔到一边，就到堂屋的桌上去把早上收得铜板一股脑儿的倒到桌上。
柳五盯着桌上那一小堆铜板，也是难以置信。她只是走投无路的想搏一搏去给自己挣一份好嫁妆。没想到这小小的一碗鱼头汤，就能卖这么多的铜板，这钱就跟大水冲过来的一样。
两个大人像是小孩子得了新玩具一般，凑到一起数钱数得喜笑颜开。于蕙岚一个人在院子里，慢慢把推车上的东西往下搬。
装碗碟的篮子，装鱼面的钵儿，盐巴罐子，刷碗用的木盆……
最后盯着相对她来说有些过于巨大的汤罐子和炉子，于蕙岚回头去看一眼堂屋。那两个还在低头凑到一起数钱，看样子，只能自食其力了。
刚欲伸手去搬，身边儿就站了一个人。
于常谦双手环住空了的汤罐，用力抱了下来，放好。又去抱炉子，炉子里的炭灰，阿娘舍不得扔，留着撒到地里去做肥料。一个沉重的泥炉子，再加上满满的一炉子灰，饶是于常谦脸涨得通红，也搬不下来。
“哥哥，我来帮你。”见状于蕙岚走到另一边儿，准备帮忙一起抬。
“不用，你搬不动，等阿娘出来，我再和阿娘一道抬。”于常谦摇头，妹妹年纪小，气力出大了，容易受伤。
这还是这几日来哥哥头一回同她说话呢，于蕙岚听话的松手，笑嘻嘻的凑到哥哥面前。
“哥哥，你不生气了？”其实，她还不知道哥哥生得什么气了。
于常谦别过头去，不肯看于蕙岚的脸。
还真是生得她的气了，看着这模样，好像还气得不轻。于蕙岚转到哥哥的面前，继续无辜的瞪大眼睛。
“哥哥，是我做错了什么？惹的哥哥你生气了？哥哥你同我说呐。”
于常谦瞥见妹妹眼里的笑意，沿袭了于书生的平烟眉皱的死死的。这事儿，他老早就想说，奈何就是说不出口。而且，妹妹近来也没有再看了，瞧上去也并未沉溺其中。
“你不要——”纠结了良久，终于准备开口了。
“让开，让开，这么沉的炉子你们怎么搬得动，快别伤着手了。来，我来搬。”柳五终于数完钱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大约是心情愉悦的缘故，嗓门儿也大的惊人。
于常谦到嘴边儿的话生生的又咽了回去，有些郁闷从推车附近走开。再去看妹妹疑问的脸，又说不出来了。
匆匆的丢下一句，“我去山上打柴。”就背着里箩筐一溜烟儿的跑了。
诶，哥哥这到底是怎么了嘛？于蕙岚纳闷儿瞅着哥哥离去的方向，堂屋里柳春花已经在叫她了。
算了，下回得了空，再问问他吧，于蕙岚转身回了堂屋去。
清算下来，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一罐子鱼汤卖出去一百六十二碗，桌上的铜钱有三百一十八枚，除却于蕙岚手里的五枚，一枚不知道弄到哪个角落里去不见了。
但光是这三百多枚铜板已经让柳春花不敢相信了。这些居然仅仅是四斤半的鱼面就卖出的价钱。
一日就能挣上三百多铜钱，一个月有三十天可就是有将近十两的收入啊。家里的两亩水田一年到头都挣不到十两银子！
“阿娘，明日我们要多一倍的鱼汤，肯定卖得出去。但是碗碟还差上了不少，炭火也要多备一些。”今日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就卖出去了一整罐，明日可以再早一点儿，然后守得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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