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讲究还一脸的舒服的要睡过去的模样？于蕙岚侧目去看方严虎的脸颊，眉心处的褶皱依旧难以抚平，大约是皱眉皱的太多了。眉峰高耸而浓密，都不知道修一修，眉尾乱七八糟的岔着，凶狠异常。
“待会儿我给你修修眉好不好？”方严虎五官立体而端正，法令纹深沉，给人不怒而自威的感觉。修一修眉尾，加上他的大鼻子，肯定能愈发的英挺。
修眉？那不是女子才做的事情吗？他不修。方严虎眉心又多了一道褶子，他不干那娘们儿兮兮的事儿。
“新年新气象，不知道辞旧迎新啊。再说了，你都及冠了，修一修眉怎么了！”方严虎已经满了二十了，修面不该是很正常的么？
她前世时常帮着恩客修面配衣，熟练的很。还有恩客就是为了让她修一修面特意点了她呢。真以为做了妓子双腿一张就一了百了？要学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尤其年老色衰，比不上那些花儿一般年纪的小姑娘的时候。很多都是靠的手艺来糊口的。
是了，他已经及冠了。恰逢新近升的都尉，手里头事情忙厉害，及冠的那日，还在界外执勤。除了于蕙岚早早的塞给松子的那只玉白冠，就是随意的束了发，带上玉冠，立马就拆卸下来，草草的用木笄簪住发髻，继续与胡人缠斗。
“阿爹一直想再给你补办个冠礼，你总也抽不出来空。只能作罢，这面肯定是要修的，时间紧，请不来师傅，我帮你修。”
方严虎一直都那么忙，哪怕有半点儿空，就不顾路途遥远奔波回来。她实在是说不出口再让他多逗留几日的话来。他身上压着那么多百姓的性命安危呢，她如和能再给他增加压力。
“你也要及笄了。”方严虎突然幽幽的冒出来一句。
女子十五及笄，及笄了就可以成亲了。
于蕙岚揉洗方严虎发丝的手一顿，然后有些羞涩的轻笑了起来。她当然明白方严虎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的亲也定了一年了，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还有得等呢，我到明年十月才行礼。”嘟哝了一声，把黑污的一盆水倒掉，又换了一盆清水，试了试水温，然后端上架子，帮着方严虎把头发上的泡沫都清洗干净。
要成亲了，方严虎立刻就来了兴致，于蕙岚刚说洗好了，准备去给他找个帕子把湿漉漉的头发包起来。他翻身就坐起身来，一双眼睛难得雀跃的看着还在背过身去翻帕子的于蕙岚。
一回头被方严虎亮晶晶的眼神吓了一跳，于蕙岚让人躬下身子。动作轻快的帮他把头发都包好。
“水烧得差不多了，快去洗吧。”
方严虎抿紧了唇，咽了咽唾沫，粗大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露出了个有些傻兮兮的笑容。
“媳妇儿。”
冷不丁的于蕙岚愣住了，继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儿来。
“还没成亲呢，你不许叫我媳妇儿。”英明神武的方都尉原来也有这么傻乎乎的一面，她还以为直到成亲了，他还是这么一副苦大仇深，凶狠的模样呢。
“媳妇儿。”方严虎这次说的很顺溜了，声音也大了些。原本浑厚的声音，因为连日的干涩，低沉黯哑，听着让于蕙岚收了笑意，脸慢慢的红了起来。
前世方严虎很少和她说话，可能最开始想同她说话，可能被她忽视了。后来也就几乎不说话了，他回来的也很少。后来她被赶出方家，他还来找过她。
那样一个看重责任的男人，成了他的妻子，就该一直被他守护着吧？可惜，她也终于明白，自己配不上他了。
后来的那些年孤冷清寒的夜里，她也想过很多。人总要为年少无知，虚荣欲望所犯的过错而付出代价。怕苦怕累，又好高骛远，她总以人生既然已到了这个地步，改过自新也为时已晚，继续过那醉生梦死，帐帷春暖的日子。
这世上哪有一蹴而就的阔富日子，除非含着金汤匙出生。哪一个又不是苦过来的？
“嗯。”于蕙岚轻轻的应了一声，这一声她等了两辈子，总算是等到了。
方严虎裂开嘴的笑了起来，露出白森森的牙。从椅子上站直身子，大踏步的走过来。张开手，一把想把人揽在怀里。
院子里住了那么些人呢，就这门口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他们呢。伸手推住方严虎的胸口，手下的肌肉紧绷，心跳有力而迅速。
“你先去洗澡，这么脏。我这身可是今年的新衣。”
好吧，她总是这么的爱干净。方严虎没有坚持，而是反手按在自己的胸襟口，一拉就把上身的短衫脱了下来，着急的洗澡洗澡，快点儿洗澡。
于蕙岚只觉得眼前一花，古铜色的肌肉就出现在了眼前。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是真的瘦了，胸肌的大小似乎比去年看到的小了些许。
送水于吉咬着牙吃力拎着两桶热水，用头抵着门，进门来。咔嚓重重的踢了一脚门槛上，疼得低呼出声。
这一声也把神游的于蕙岚给惊醒了，当下也不敢去你方严虎的脸，转身，一溜烟儿的跑了。
有点儿遗憾的抬头看了一眼，方严虎只看到那抹浅茜色的娇小身影。上前轻松的从于吉手里把两桶热水拎了过去。原本还指望着能让小人儿帮着擦擦背呢，那小手比豆腐还软，摸在身上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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