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夕颜缓缓抬头,只掠过正座的皇后娘娘一眼,便又落下了眼帘,可以让上位的皇后娘娘看清她的面容,她却并不细看皇后娘娘的面容,不过刚才那一眼,也看到了皇家正宫的气派。
只那头顶上的正冠,已是镶满了红绿宝石,冠顶处珠串流苏垂立,侧面嵌满了翠云翠叶,低垂眸间映入眼底的大红绣凤纹蟒袍,用大缎做成,满绣是翚翟纹,吉利喜庆,最外层披挂深绯色霞帔,绣金龙盘翔图案,整个人坐在那里,就像这屋子的摆设一般,富丽堂皇。
只是这皇后娘娘说出来的话,听着像是在跟她套着亲近,可是这话细细琢磨起来,却并不是这样的意思,明着说让她叫一声皇后嫂子,这是示好,可是叫她的时候,却口口声声的靳王妃,而不是弟妹,呵呵,殷夕颜禁不住在心中嗤笑,皇后娘娘这是想看看她的脑子是不是好用吧。
殷夕颜微垂着头,客气的回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夕颜自打有孕以来,身子多为疲倦,再加上前期的反应强了些,还好得皇上、皇后娘娘眷顾,专门派了贾太医住进了靳王府,才将妾身的身子调理过一些,如今总算是好了不少。”
“呵呵,靳王妃不必客气,皇上与本宫原本担心靳王府的子嗣,只要靳王妃这胎能平安生下来一个男嗣,皇上与本宫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殷夕颜垂首害羞,却不好回答,谁也不知道她肚子里这个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要是个女孩,难不成她还能来个殿前欺瞒之责,再说,皇后娘娘客气咬重的平安二字,怎么越听越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意思。
皇后娘娘要召见的命妇还有许多,自然不会在殷夕颜这浪费多少时间,能说上这些,在外人看来是亲近,可是在当事儿人看来,又何偿不是另一种警告呢。
殷夕颜躬身后退的时候,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又多了一些,想来是没想到皇后娘娘还能跟她这个不受宠的王爷的妃子套近乎吧。
待退出了宫殿,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时,殷夕颜才不禁松了口气,明明刚刚皇后笑的明媚,可是那笑意却并不达眼底,哪怕她微垂着头,都感觉到头顶嗖嗖刮着的冷刀子。
殷夕颜不禁蹙眉,皇后娘娘这般作态,到底为何?
尤其那句王爷帮了不少的话,怎么听着,这般怪异。
正胡思乱想呢,魏国公老夫人,还有萧氏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这会儿正一左一右的站在她的两侧,一人搭着她的一只胳膊,瞧着像是她在扶着两个老人,其实却是两个老人在用手臂托着她的力气。
这份关怀,让她的心霎时回暖。
侧身对着两个关心她的老人笑了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事儿。
这是宫里,哪怕一句不经意的话,被有心人传出去,都会成为把柄。
三人显然也都是只想意会,不在言传上。
宫女引着先出来的命妇去了一会儿开宴的暖阁,算是皇家对这些来进宫朝贺的命妇,还有大臣的一种奖赏,比不宴席也是以粥点心为主,想要吃饱是不可能的,不是宫里的东西不够,而是大家都不可能像在自家那么自在随意的去吃。
殷夕颜远远的就瞧见命妇队伍里自己的母亲顾氏,这会儿寒风肆虐中,顾氏垂首而立,身边偶有别的诰命夫人时不时的低语一句半句的,顾氏却只是偶有抬头往前看看,却不见唇见翕动。
或许是母女有所感应吧,在顾氏再一次抬头的时候,不期然的就撞上了殷夕颜的目光,然后了无趣味的眸子里霎时染上了暖意,仿似午间的阳光,刺目,火热,还有几分问平安的意思。
殷夕颜轻轻的点了点头,看到顾氏那边也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便收回了目光。
目光掠回时,看到了排在稍前位置的洛氏,这会儿正不知道跟身边的夫人说着什么,那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到像是捡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殷夕颜回神,并不再去关注这些不相干的人。
而且,她心下大概猜的到,洛氏说的,无非是嫡女嫁的好,庶女嫁的也一样风光,听说,长房给大哥定下的亲事儿也颇为合意。
殷家这辈的男孩子,与殷夕颜相处的都极好,所以,长兄能娶到心仪的良人,殷夕颜自是替他高兴,只是洛氏这样的性子,她都有些担心嫁进来的嫂嫂要是个性格软懦的,不定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出宫的时候,夏侯靳竟然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
萧氏打趣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的打转,到底担心殷夕颜面皮薄,而收了话,只笑着把人交到了夏侯靳的手上,小声道:“完璧归赵。”
殷夕颜红了脸色,垂了头,腰间却揽上了夏侯靳的手。
这样的姿势,在这个地方到底是不大合时宜的,不过什么事儿在夏侯靳做来,却像是没人敢议论什么一般。
魏国公府的老夫人,敬国公府的洛氏,白氏,顾氏也都出来了,不管品级高低,敬国公府的三位夫人到是都有诰命加身的。
魏国公府的老夫人身边还跟着欧阳氏,这会儿看着殷夕颜挺起的肚子,目光中颇有几分不是滋味的意思。
当初,她是极力想替侄子求娶殷夕颜的,虽说图了小姑子的嫁妆,可也想着敬国公府到底能拉拔一下延庆侯府,再说,欧阳柏宸娶个娘家势强的姑娘,就算是那伍氏当家,也不能拿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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