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我总是自欺欺人的以为，保护你是我的责任，能惩罚你欺负你的，也只有我。可从昨夜之后，你我之间，就是君臣有别。”
“万媚儿死了，从今以后你在后宫再无敌手，除非陛下厌弃，你不会再需要我的保护。”
君臣有别四字，仿佛在她和容渊之间拉出一条巨大的鸿沟。
可他明明就站在她眼前。
顾寒熙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子，嗓音哽咽，“我没有害万媚儿，我也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
“可你是最大的得益者，不是吗？”
容渊冷冷拂袖，“到现在，你还要装？”
闭了闭眼，拿出起居注扔过去。
顾寒熙不明所以，捡起来看了两眼，目光渐渐开始发颤。
里面不光写了她承宠清辉台，还记录了红绫送来梨花酿之时，她正在清辉台与少帝独处。
从外人的角度来看，万媚儿不会蠢到用贞宓宫才有的梨花酿杀皇帝，红绫若想要害主子，这么多年早就下手了。
她才是下毒的最大嫌疑人。
借着良辰美景在酒中下毒栽赃给万媚儿，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怪不得......万老夫人会不管不顾的想要杀她报仇。
见她无话可说，容渊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失望。
嗓音漠然道：“我最后一次提醒你，这一夜过后，你和万家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还有，不要相信陛下......”
眼泪从眼睛里夺眶而出。
她已经听不见容渊后面的话了，满脑子都被最后一次几个字搅得一团乱。
汹涌泪意中，她难过道：“你要放弃我了吗？”连仇恨也没有了。
容渊目光近乎悲哀。
“若你遇到危险，我永远不会不管你。可我出身容家，身受皇恩，身后还有万千羽林军。从你承宠的那一刻起，我就无法再任性妄为。”
“我曾无数次的想过，若和你就这样纠缠一生，也未尝不可，可你竟会为争夺皇帝的独宠杀人......”
“我早该意识到，你早已不是我心中的熙儿。”
低沉磁性的嗓音落在顾寒熙心上。
整颗心都战栗着，茫然的目光好似失去了方向，看着容渊决绝转身离去，玄黑长袍要再次步入廊下时，顾寒熙追向他。
“等等！”
容渊挺拔的身子顿住，却没有回头。
顾寒熙拦在他身前，触到他漆黑的眼睛，就崩溃了。
她和容渊已经走到了绝路。
若不出意外，前朝后宫，余生可能连见面的机会都不再有。
心像被撕裂一般痛。
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她只是知道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从袖中拿出香囊塞进容渊的大手。
“这是我给你做的香囊，你拿着。”语气执拗。
这看起来是个小玩意，可蘼芜草要晒干磨粉，是极耗费耐心的活，她不知道赵紫柔会不会注意到容渊总是睡不好。
容渊没有接，任由香囊跌落在地。
“顾寒熙，你要怎样才能明白，这个游戏已经结束了？”他嗓音是近乎残酷的冷静，一字一句，“我们，没有以后了。”
顾寒熙面色瞬间惨白。
容渊看着她挂满泪痕的小脸，凤眸中的哀伤转瞬即逝。
“你如此作态，我几乎要以为，你心中是有我的。”遥遥望着顾寒熙，身侧的手指微动，像要忍不住想替她拭去泪痕。
指尖一顿，他慢慢收紧五指紧握成拳。
“可我知道，你的眼泪是伪装，是武器，却独独不会只为我而流。”
顾寒熙的心脏重重一坠。
没有再看她一眼，那个修长的身影头也不回的走了。
“容渊......容渊.......”
伏在地上，顾寒熙手捧香囊，悲恸大哭。
她以为自己早就痛到麻木了。
可此刻，容渊无波无澜的样子，比他从前折磨她时还要令她刺痛。
她宁愿容渊是恨她的。
若连恨都没有了，他们之间还剩什么呢？
悲伤到极致的隐忍低泣在湖边回荡。
容渊听见她的哭声，漆黑凤目也染上一层水色。
他没有回头去看，颊边的肌肉咬紧了，面色漠然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从前他怎舍得让她落一滴泪？
可从今往后，他会学着将她从心里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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