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书离去，狱司咳了咳，屏退众人低声道：“将军，下官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说......”
容渊看过来。
阴沉的面色令他很是紧张。
但此事事关重大，忍着心悸直言道：“看守熙妃的守卫说，熙妃在水牢之中时，曾一刻不停地呼喊将军的名字，若传出去......”
幽暗地牢里，容渊长指微颤。
转眸，狱门的缝隙里，顾寒熙没有生气地垂头坐在墙边，青丝凌乱，浑身透血。
他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心随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呼吸，被紧紧牵住。
是哪里弄错了？
心口处痛如烈火灼烧，撕心裂肺的痛楚，像是在为这个女人悲鸣。
凤眸中淌过一道寒意。
“此事休要再提！”
“是......”狱司舒了口气，又满面忧愁小心作揖道：“陛下给出的五日时限快到，熙妃却还未松口，可要宣医者来为熙妃处理伤势？”
想到裴玉书将顾寒熙抵在墙边的亲密姿态，容渊眉眼冷冷一坠。
“不必。”
既然她曾是他的妻，便不会容许再有别的男子碰她。
狱司面上忧愁登时变成了惊恐，“将军！陛下如此爱重熙妃，若见她遍体鳞伤，定不会善罢甘休！您就不担心熙妃出狱后陛下龙颜大怒吗？”
“出狱？”容渊淡淡道：“本将何曾说过会放她离开？”
“这......”这是要公然与陛下作对啊!
狱司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不过是一小小狱官，和羽林将军的身份天差地别。
容渊铁血冷面，若真不顾情面将熙妃折磨致死，最后先掉脑袋的可是他！
今日思及此，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裴玉书进来。
“你若怕了，这几日便称病修养，若出事，自有本将来担！”
容渊看穿他的心思，也并未在意。
一掀衣摆，径自跨入囚室。
感受到他走过自己时身上不自觉散发的冷肃杀意，狱司心惊肉跳。
几乎不敢去想熙妃会是什么下场。
虽逃过一劫，面上却仍布满忧虑之色。
若因害怕帝王之怒便放过危害大雍之人，羽林将军在军中便不会有如此大的威慑力，容渊也不再是容渊了。他对容渊又敬又怕，敬他尽忠守职，可怕的也是这位杀神过于偏执的作风总会惹出什么祸事来。
闻到浓厚的血腥味，容渊眉头微锁。
顿了顿，他面无表情地俯身，横抱起意识恍惚的顾寒熙，走向牢狱里一间专供人休息的干净屋子。
“容渊......”
不长不短的路，怀里的人忽然唤他。
声音小小的。
透着无边的泪意和迷惘。
容渊怔然收紧了手臂。
忍不住低头，顾寒熙虚虚靠在他肩上，雪白的小脸淌着泪，似梦非梦。
她乖乖缩在臂弯里，轻飘飘的重量，抱在怀里如一只小猫。
两侧牢房里关着受尽酷刑后半死不活的人犯。
如此不合时宜的地方，心中一直空缺的某一处，却忽然完满，充盈着满足。
哪怕在梦里，她远山般的黛眉也痛苦紧蹙在一起。
她看起来太累了。
可是对自己，竟是如此毫无芥蒂的信任么......
右侧牢房里蓬头垢面的人翻了个身，痛苦长吟了一声。
容渊骤然回神。
走进卧房，烫手山芋般将她扔到床榻上，眼神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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