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珠是凌晨三点多生下孩子的，是个男婴，顾家举家上上下下都很高兴。
尤其是陈全。
“老爷，给他娶个名字吧。”三姨太周韵在苏丽琴跟王秋凤都在看孩子时故意说了这么一句。
一听到取名字，王秋凤逗弄孩子的动作明显顿了下，有些不高兴的朝苏丽琴看去，像是横。
这个孙子，是她的。
苏丽琴原本想抱的动作只能收回来，谦卑的问，“太太，你要不要抱一下？”
“不必了。”王秋凤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了，直接对陈全道，“她头一次生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照顾，到时候孩子还是直接抱到我那儿去，反正也是请保姆跟月嫂。”
她要将孩子抱走？！
才生完孩子的顾明珠听了她的话有些虚弱的道，“妈……”
王秋凤跟苏丽琴同时朝她看去。
她的眼睛却是看着王秋凤的，有着复杂的情绪跟恳求，“孩子……”
过去，她心里的确很讨厌这个孩子，可是十月怀胎，从她肚子爬出来的那一刻就激发了她的母性，她如何能看着才出生的孩子就这样被人抱走。
陈全也觉得这样不妥，沉吟道，“丽琴也生养过孩子，知道怎么……”
“她是生养过，不有一个没养活么。”王秋凤当即就嗤了回去，一时间，病房安静下来。
苏丽琴早逝的那个女儿一直是她多年心头的伤，眼下被王秋凤揭开旧伤疤的提起，一时，血痕累累，她不敢相信又痛苦隐忍的看向王秋凤，仿佛在问，都是为人母，你为何要这样戳我伤口？
王秋凤才不管她这么多，这么多年的欺凌她早就习惯苏丽琴的逆来顺受了。
仍旧跟陈全提议将孩子抱过去的事。
顾明珠躺在床上的脸色越来越白，直到最后，偏过头去，再没有说一个字。
孩子的事她根本做不了主，她现在才明白。
到最后，陈全拗不过王秋凤的强势，只得暂时先将孩子抱到王秋凤那里，说是等顾明珠坐完月子再将孩子抱回来，全家都默认了这个提议。
只有苏丽琴，整个过程中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
药酒事件爆发过后，陈时曾找过顾清秋，他无法面对那样对她使过手段的母亲，更心疼歉然她因那个药遭受的种种罪痛。
他和平的提出了分手。
“是因为那件事么。”顾清秋坐在副驾驶望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却没去看坐在她身侧的陈时。
陈时亦没看她，他在看后视镜里倒映出来的她的侧颜，这段时间她消瘦了不少，却也更的五官更立体突出了，尤其是眼睛，还和他初见她时一样清澈，清澈的近乎忧伤。
“你要我说真话么。”
他下颚亦长出不少胡渣，最近一段时间，他亦不好过。
想到他在她那种未清醒的状态下差点要了他，可除此之外，还有让他更痛苦的。
那是每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的。
顾清秋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有些发怔的看了外面半响，然后怀抱自己倚在车窗旁，声音很轻，“你问吧。”
陈时终于将头转过来，认真凝视她白皙的侧脸，还有她乌黑柔软的秀发，他多么想要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揉一揉。
可他控制住了自己。
他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带有其它的感情色彩，可在开口的那一刻还是没能做到。
他嫉妒了，是的，发狂的嫉妒。
“你跟洵光，到底是什么关系。”
早在半年前突然接到陈洵光电话的那次就想问她了，不问，是因为害怕问了他跟她之间就真的完了。
也是因为，想给彼此一点时间。
可那天陈洵光为了她竟不顾得罪王秋凤和整个陈家将他打晕，然后将她抱走，事后要不他及时将几个佣人解雇，将事情处理干净，现在陈家只怕早就闹翻闹开了。
真可笑啊，长兄跟二弟的未婚妻有了私生子，而二弟跟长兄的未婚妻也不清不楚。
他不愿误会她，冤枉她，所以一定要亲口问清她。
顾清秋听完他的话，没有停顿太久，答的很快，“我的确有点喜欢他。”
那样坦白。
以至于陈时定定看了她大半刻，眼里有什么涌动着，最终生生克制住，“为什么。”
她那样清淡疏离的人，是什么样的情感会让她如此痛快的承认？！
陈洵光凭什么一下就拥有了他得不到的东西？！为什么他从小到大无论是学业还是工作，哪怕是在父亲面前，都比不过他。
为什么。
顾清秋点到即止，不想多谈，转首看向他，“你今天找我来是想分手还是做什么。”
“清秋。”陈时表情里有少见的哀伤，神情还算克制，没有流露的太明显，他将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拿下来，轻轻握住她的，柔弱无骨的手，“我尊重你。”
“什么意思。”
“要分开，或者在一起，都听你的。”
“……”
他可是陈时啊，陈氏长子，绿科集团董事长，身价上千亿的豪门公子。
优秀的高学历，出众的商业头脑跟才华。
他何至于在她面前低微至此。
顾清秋有些不敢直视下去，“上次的事，对不起我的不是你，是你母亲。”
“所以，我不配拥有你。”有个这样的母亲，有这个样复杂勾心斗角的家族，有一个这样他连争取权力都没有就被对方轻易拥有的弟弟。
车内，一时沉默。
直到顾清秋再次开口，她认真平静的看向他，“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好么。”
还要考虑什么？怎么说出分开的话么？
陈时只是看她，等着她的回答，他在她面前早就由主动变成被动，在不在一起，都是听她的。
顾清秋没再跟他解释，沉默的下了车。
在跟陈时讲清楚他们俩人的关系之前她还要去见那个人一次，她还要再问一次。
爱，或不爱。
*
深夜的京郊，格外幽静。
这儿栋栋别墅，相隔间距着偌大的绿荫草坪，别墅一律都是白色的，在夜色下很惹眼，灯光通明，房屋高大。
顾清秋是自己开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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