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如此绝情，让纪月莲感到心寒，同时也格外心疼母亲。
想了想，纪月莲便上前一步道：“妈，天色晚了，咱们早点睡吧。”
苗金凤回过头来，却是吓得姐妹俩都是一个激灵。
她脸上不知道涂了些什么，惨白惨白的，还给自己抹了个大红唇，配上那表情竟是有说不出的狰狞。
然而，苗金凤却双眼放光的问：“闺女们，快看看妈好看不？”
哪里好看了，简直就跟女鬼一样吓人！
纪月梅捂着胸口，“妈，你干嘛呀，大过年的整这么一出，是想吓死我们呀？”
苗金凤狠狠瞪了她一眼，“你个死丫头，会不会说话，谁吓唬你了？”
纪月梅翻了个白眼，“你对着镜子好好看看，你这模样不吓人？”
苗金凤咬着牙，看了一眼边上的镜子，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镜子里的她确实不好看。
可她明明听人说，往脸上涂粉就能变白，再在脸颊上和嘴唇上抹点红，整个人就会容光焕发。
她满不在乎道：“现在镇上的照相馆就流行这一套，说是叫化妆呢，这个小丫头懂什么！”
纪月莲在镇上待的时间多，之前陪一个同学去拍照的时候，就见人家用过所谓的化妆品。
可是，她同学用起来没这么夸张啊，这些东西用得适当了，也确实能让人变好看。
也不知苗金凤是从哪儿弄来这些东西的，想来应该是不便宜的。
纪月莲气得不轻，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她妈居然还在搞这些东西？有这钱还不如给她们去买兔子呢。
可是想想苗金凤现在的境况，她却又能理解了，又是心疼又是难受的。
纪月莲皱眉道：“妈，你快去把这东西洗了，不好看，还有你上哪儿买的化妆品？”
“你懂什么了，我哪里不好看了？”
苗金凤瞪眼道：“我看你们就是嫌弃我，你们也是，你们那个烂心肺的爹也是，他被对面那个狐狸精勾了魂了……”
说着说着，整张脸耷拉下来，眼泪一颗颗往下砸，让她那张脸更加恐怖了。
纪月梅看得眉头直皱，心中厌恶到了极点，扔下一句“我去睡觉了”，就跑得远远的了。
之前父母吵吵闹闹的，她就已经受够了，而且苗金凤之前发疯的时候还牵连到了她，她才不会去管呢。
纪月莲长叹了一声，说道：“妈，你的化妆品呢，我试试给你重新化个妆看看……”
苗金凤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支吾道：“我、我哪有什么化妆品，这是跟别人借的……”
话音一落，她赶紧把人往门外推，“我不用你管，你个小丫头片子会化什么妆啊，睡你的觉去！”
纪月莲拿她没办法了，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儿后就走开了。
苗金凤先是把眼泪抹干净了，然后照着镜子，失神的看了一会儿。
然后，她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小块透明的膏体，小心翼翼的涂抹在了自己的脸上。
做完这一切后，苗金凤就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
深夜，生产队的宿舍里还亮着灯。
住在里面的几个男知青还在一边玩扑克，一边聊天打屁。
桌上胡乱的摆着两瓶白酒和花生米，看样子日子还挺逍遥。
毕竟是过年，大家精神都放松下来了。
纪卫国也在其中，不过他喝了点酒打了会牌就回了自己宿舍，冷不丁就被人撞了个满怀。
一个女人从门后蹿了出来，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就胡乱的往他脸上亲。
屋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纪卫国只能感觉到一个柔弱无骨的身子，撞进了自己的怀里，本就喝了点酒，此刻更是飘飘然。
“不是说今天人太多，不来了么？”他笑眯眯的掐住对方的腰，却感到那人浑身一僵。
“纪卫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方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
纪卫国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电筒，对着怀里的女人一照。
“啊——”
他吓得一把将人推开，退出去老远。
那女人一脸惨白，还有一张烈焰红唇，不是苗金凤又是谁？
此刻，她眼里充斥着血丝，目光狰狞地扑上来，一把揪住纪卫国的领子，咆哮道：“纪卫国，你给我说清楚了，什么叫今天人太多，不来了？你平时跟谁在这儿鬼混，是不是张寡妇？”
纪卫国冷不丁被她一撞，顿时重心不稳倒在地上，七荤八素的。
他下意识的将人推开，手电筒也不知飞到了哪里去，那光正好打在了苗金凤的脸上，角度诡异，让她看起来简直像是来夺命的女鬼。
纪卫国吓得直蹬腿，“你不要过来啊，你离老子远点！”
虽然他没有回答，但是苗金凤认定自己的猜测绝对不会错。
她好恨啊，这几个月来她担惊受怕的，还想过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了丈夫，所以他才不肯回来，于是费尽心思的想要来和好……
哪知道，她丈夫原来一直躲在这里跟别的女人鬼混！
苗金凤冲上来，对他拳打脚踢，“纪卫国，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了，你住在这里是不是就是为了专门避开我，跟张寡妇乱搞的？”
纪卫国都被打懵了，但恐惧过后，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什么女鬼，而是他那个烦人的妻子！
打扮得跟个恶鬼似的，就是为了来吓唬他？
还敢质疑他是不是在跟别人鬼混，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是个什么鬼样，哪个男人敢要？
纪卫国心里来了火气，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就把她给甩了出去，“你别在这儿发疯，识相点就快滚，不然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这次，苗金凤是真豁出去了，站稳身形后就扑上来，跟他扭打在了一起。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又因为屋子里一片黑暗，撞得稀里哗啦一阵响。
吵闹的声音把隔壁宿舍的人惊动了，提着灯过来一看，先是被苗金凤那张脸吓了个半死。
等到反应过来那是个活人后，才赶紧上去拉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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