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往常窗外还会有一些其他人家的灯光，今天从裴落落家的窗户望出去，对面的楼每一层都黑着灯。
“我哥的能力，现在已经撑不住继续让这个世界的云都维持热闹的景象了。”
司锦姩转过了头，看到表情已经恢复如初的裴落落微微翘着唇看着她。
她最近的注意力都放在异能界，而云都北郊本身就是十分冷清的地方。
所以事实上，她并没有发觉云都已经逐渐失了人气。
今天她们俩说的每件事听起来似乎都没什么关联，可实际上却又处处都是关联。
仔细想来的话，在她刚从那边回来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初见眉目。
慕景弦约她吃饭的那天，她接到了裴落落被绑架的消息。
所以她骗慕景弦路上堵车，转而赶去救裴落落。
那条前往裴落落被关押的地方的路，亦是几乎完全黑透的景象。
那时候她以为是因为地方相对偏僻，并没有多做他想。
现在联系起来，才发现早在她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慕景弦就已经在咬着牙齿硬扛了。
而她，还自以为是地跑去他面前，理直气壮地要他阻止异能界的暴乱。
只是为了她自以为的保护。
她想保护他，却选择了伤害他的方式。
这个事实让司锦姩感到十分沮丧。
“真要说起来的话，我一直有种感觉，我怀疑我哥可能根本没有想要活着回去那边。”
这个猜想如同巨石跌落深湖，在司锦姩的心上砸出了一圈圈涟漪。
她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裴落落。
“因为妈妈用自己的空间领域救了我哥，造成了我哥的异能混杂，跟咱们俩不同，他并没有空间领域。”
这件事她们早些时候才讨论过，司锦姩仍有印象。
“等这边世界崩塌之后，我们是可以躲进空间领域啦，可是他却是无处可去的。”
“他应该有他自己回到那边的办法吧。”
没有符合自己异能的空间领域的庇护，是不可能承受住单一世界的崩塌的。
这是作为异能者的常识，没理由司锦姩和裴落落都知道，慕景弦却不知道。
“确实是有的，”
避开司锦姩探寻的目光，裴落落自顾自解释，“我出于个人意愿，在这个世界里制作了裴落落这个身体，但是在主世界的慕费一是不可以消失的。”
除了慕费一，没有其他医生能够保护好司锦姩在主世界的身体。
所以她必须在那里，时刻准备好面对所有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
“所以我做了一个机器，能够将我在主世界的意识与镜像世界的意识连接，在必要的情况下，还可以进行两个世界的肉体互传。”
她顿了一下，补充道，“主世界现在就没有我哥，因为你出事之后，他把自己传过来了。”
司锦姩了然地点点头，正想说什么，裴落落却快她一步阻止了她讲话。
“原本我是想用机器先把他传回那边的，可他偏偏把身体糟蹋成了现在这样。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恐怕传送到一半就会直接死透了。”
看到司锦姩倏然睁大的眼，裴落落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的疑问。
按照她的计划，是在世界崩塌前将慕景弦传送回去，然后她进入空间领域，从主世界抽取镜像世界里裴落落身上的她的意识回归本位。
这样他们两个人都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只要等待镜像世界完全崩塌之后，司锦姩归位即可。
然而现在慕景弦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承受传送带来的压力，而她的空间领域与慕景弦的异能又不相符。
就算到时候想把慕景弦带入她的空间领域里，也会因为属性不符而无法起到任何作用。
微抬着眼皮观察着司锦姩的表情，裴落落叹息一声，“但我跟他提起来他就让我闭嘴，我觉得他应该是没想活着回去。”
司锦姩放在桌上的手突然握紧，裴落落偏头看过去，只见她眉目紧拧，唇齿紧闭，显然是在纠结什么。
“唉，算了，不说这个了。”
有些事并不是不能提，只是裴落落清楚，如果她现在给司锦姩一个现成的答案，那之后万一再遇到以前司睿挑拨这种事，这个答案很可能就会变成司锦姩心里的刺。
那样的话，司锦姩和慕景弦之间必然会再次出现新的误会。
他们之间已经有一些不知该如何开口解决的误会了，若是再叠上其他，今后再发生什么，慕景弦绝无可能还能像现在这样再救回司锦姩一次。
“免得我哥知道我跟你说了这些，到时候记恨我。就是可惜我一个人撑不起那么大的慕氏，到时候恐怕我哥的心血全都得败在我手上了。”
司锦姩当然不会让慕景弦去送死。
只是她并不是特别明确裴落落在暗示她什么。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裴落落救不了慕景弦，而能够救慕景弦的线索在她身上。
可是她一时想不出这线索是什么。
而另一方面，以她对慕景弦的了解，恐怕除了裴落落会违背他的心思，把真相透露给她之外，其他的事情慕景弦都事无巨细地算计过了。
这是极为精细的工作，他必然耗费了极大的心力。
否则不会在发生了这么多的意外之后，整体还是按照他计划的方向走。
而这一点，恐怕连一起进入了这个世界的司睿自己都不清楚。
“何必呢。”
司锦姩轻轻叹了口气，垂眼看着自己手指上的那枚戒指。
造型十分简单，甚至可以用俭朴来形容的铂金戒指。
没有镶嵌任何宝石，只是做成了简单的花枝样子。
看起来并不惹眼。
其他人看不出来，那简单的花枝却是大有门道。
如果这里有一支鼠尾草的话，经过对比就会发现，这枚戒指的戒面正是鼠尾草的样子。
正是她的异能界代号，鼠尾草，Sage。
“是不是想不通？”
看她迟迟没有继续说话，裴落落试探着问。
却见司锦姩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是以前那个，会把自己矫情的心思都写入日记的司锦姩，必然是无法理解慕景弦的用心的。
可坐在这里的司锦姩，却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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