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音乐响起：“你是我的心，你是心灵的歌……快来吧，趁现在黑夜还没散。你快来吧，你快来我的爱……啊，抬头只见一轮月亮在窗外……”
这是流浪者里的丽达之歌，希瓦娜妮是一个很细心的人，没有用影院片里的原唱，而是选择了黑鸭子三人组合的翻唱曲，很有炎夏味。
李洛辰替希瓦娜妮放掉浴缸里的花瓣水，脑子里突然跳出了一句火热的网络语：“我可以骚，你不能扰。”
山歌婉转，在李洛辰的耳朵里全是悠扬的山歌：“哎……山歌好唱口难开，水里红莲山上栽。莫怪头顶日头晒，要怪只怪命不乖……”
这是一支流传在云南山里乡间的薅草歌，同时还有一个很苍老的画外音：“在几万年以前，藏北的大羌塘还是雨水充沛，蜿蜒的河流与明净的高原海子就像闪光的项链，垂在昆仑山的胸前。昆仑山外，北面和西面都是大泽，日出月落。后来，洪水滔天，旱魃为虐，天倾西北，地陷东南。羌王带着自己子民随水南下，留下一川金沙……”
歌声逐渐转弱，李洛辰透过氤氲的水雾看到一幅很简明的滇藏地图：怒江、澜沧江以及金沙江众水并流，一路南下并覆盖了中南半岛。跳过克拉地峡，还有一大片星罗的岛屿。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今天，已经是几万年的沧海桑田，金沙江绕过香格里拉，在滇北的石鼓镇掉头向东，画出了万里长江第一湾。
月罄没有必要在一个退伍老兵的面前炫耀学识，还是坐到了沙发上侃侃而谈：“四百年前，有一个大航海时代，也称为地理大发现。哥伦布和麦哲伦到底发现了什么呢？他们发现地球上还有很多区域，各种肤色的异教徒都还没有得到上帝的关怀。”
中部星际人的奥斯曼帝国、天竺国的莫卧儿王朝和东南洲的佛国，以及美洲上的玛雅文化和印加文明，这就是文化地理的最初版图。西洲宗教改革，美洲的印第安人遭到血洗，阿美利加洲的黑人整体沦为奴隶，拉开了近代历史的序幕。还有宗教战争、香料战争和毒品战争，完全就是一部西洲内斗和向外扩张的侵略史。三百年的军事占领和垄断式贸易完全颠覆了一切，各种霸权完成了制度化，成了天经地义的准则……
音音国和由它延伸出来的阿美利加国是这一段历史的主导者，高卢国、dé国、北罗斯国和东洲国都是挑战者。第二次战争结束之后，民族解放运动风起云涌，文化地理成为热点。
李洛辰听得很累，突然想到了黑牡丹和祁红。
当然，不可能在处境优越的月罄小姐的面前谈鸨婆与一个吸毒女，李洛辰问了一句：“你知道宁古塔吗？”
“宁古塔？你怎么会想到这个地方？”
“我在哪里呆过半年……”
月罄不想示弱：“那里是努尔哈赤的祖藉，又叫做六祖城。在满语中，宁古塔的意思是六个人。沙俄的哥萨克骑兵冲击黑龙江，康熙以宁古塔为边关。在戍所里，有人作赋：“南瞻长白，北绕龙江，允边城之雄区，壮金汤之帝里。”
“我想说……”
月罄笑了：“我倒是很想去看一看，听说那里八月也飞雪，九月河水尽冻，千里冰封。”
其实，李洛辰是想说那罢是座没有围墙的大监狱，多少江南才子佳人被清兵押送到边境线上，与虎狼为伴。
我有两行泪，十年不得干。
当年，骑清把近十万读书人流放到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
文豪金圣叹被杀，学者吕留良被杀，其家属都到了宁古塔。还有安徽桐城的方家，以及江城山阴的扬家等等。
思宗皇帝进士方拱乾写出宁古塔志，诗人吴兆骞和儿子吴振臣写出宁古塔纪略，扬越和儿子杨宾写柳边纪略，张缙彦写宁古塔山水记……
冰冻马蹄行不止，历尽千山复千水。
边门未出已难堪，况出边门二千里……
清朝入关定鼎中原后，视祖藉为龙兴重地，种柳围地，称为柳边。这样的边境线，挡不了沙俄的火炮和哥萨克骑兵。一八五八年，黑龙江将军奕山将外兴安岭以南的六十万平方公里领土划给沙俄，史称瑷珲条约。
宁古塔的海参崴成了沙俄的符拉迪沃斯托克城，意思是统治东方之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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