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完了字，几位合伙人随便来聊了几句，便直接离开了。
看得出来他们都是大有身价的人，对人家来说这家律师事务所不过是一个放松身心的地方，赚钱不赚钱的只是其次。
会议室里就剩下我和秦欣。
她在整理着手头的资料，我重重叹了口气：“小欣，你这是何苦呢？我又没有想要……”
“我知道！”
秦欣头都没抬，笑着跟我说道：“张腾，我还不了解你吗，我真知道。可问题是，我怎么会白白用你这么多钱，要知道现在就算是找高利贷借，都没人愿意这利索的借出来。呵呵，九出十三归，我还第一次知道高利贷这么厉害。”
“你还真找过高利贷？”
我大吃一惊。
秦欣能说出“九出十三归”的话来，说明她真的是找过放贷的借钱。我之所以知道这些规矩，就是因为当初生意破产之后，为了稳住我的创业项目，我借遍了江城的高利贷。
别说是什么一分利两分利，最高的时候我借过五分利的高利贷，而且还是日息！所以我很清楚，即便是九出十三归，也已经是放贷的有良心了。
真要是遇上那种砍头贷，绝对能让人瞬间崩溃。
秦欣没回答我这个问题，但从她低头掩饰的动作中，我看出了点端倪。叹了口气，我重新强调了一遍：“小欣，其实你做的这些事，有点多余。”
“我知道，但我必须这么做。”
她笑着看向我：“张腾，你也知道人是会变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变成什么样。但我不想未来的某一天，我会成为你心中的疤痕。”
“好吧。”
秦欣的这句话让我有些动容。
她今天故意这么突如其来的搞这一出，为的不仅仅是让我放心。更重要的是，她算是给自己脖子上加了一道枷锁。
一旦未来的某天她自己不认这笔账了，那么她会付出极为高昂的代价。我知道这就是秦欣的性格，宁愿自己受害，也不想让帮她的朋友受害。
从秦欣律师事务所出来，我心情有点不太好。
看着天空依旧是那么蔚蓝，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有点让人看不懂了。难道，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就孩子这么难么？
我知道自己没办法全心全意的信任秦欣，但秦欣，却依旧是那个满心为我着想的人。我忽然感觉到自己变了，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个纯真的我了。
只可惜为了我的儿子，为了我的家人，我必须要变，而且绝对不能再回到当初那个傻乎乎的自己。人不狠站不稳，这句话才是真理。
从秦欣这边离开之后，我忽然接到了苟副董的电话：“老弟，你在什么地方？”
“苟老兄，我在路上，怎么了？”我有点意外。
之前在影剧院的时候，给他发了那么一条讯息，他竟然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知道了。我当时很奇怪，只觉得苟副董此人心胸果然开阔。
“老弟，有时间的话过来坐坐。”
“这个……好。”
我本来是想拒绝的，可后来一想，说不定见了面之后我可以知道，苟副董为什么对她的老婆这么“大度”——好奇心之下，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
苟副董约好的见面地点，是在一家名叫东茗的茶馆。
很雅致，但也很不上档次。
苟副董已经早就等在座位上了，见我如此表情，一下子就猜到了我心中所想：“老弟，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选择在这里见面？”
“嗯，毕竟你的身份摆在那。”我没有遮掩。
苟副董比我年纪稍大一些，却已经是常青藤集团的副董了。若是论身份地位，应该是和魏冰或者是秃瓢相当，这已经不是青年俊杰四个字能形容的了的。
我跟人家比起来，只能说是渣渣。
“我有什么身份？”
苟副董忽然自嘲的摇了摇头，结束了这个话题：“老弟，其实我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感谢。无论老弟你出于什么样的动机给我发了那条视频，对我来说，都必须要感谢。”
“苟副董你……”
“老弟你听我说。”
苟副董似乎有很强的倾诉欲望：“可能没人告诉过你我的经历，用大多数人的话来说，我这个人只是个吃软饭的，你明白吗？”
“嗯？”
这我倒真不明白了。因为当时调查苟副董背景的时候，我发现这家伙也是从小出生富裕家庭，家道殷实。
苟副董见我一脸不解，苦笑一声：“老弟，我妻子的父亲，也就是我那位老丈人，没退下来之前是江城的这个。”
他朝着我数了数大拇指，意思是一把手。
我心中一震，联想到朱女士的姓氏，然后根据我脑海中留存的最近几届将城市领导变动情况，我一下子锁定了苟副董说的是谁。
原来是那一位！
当时我刚来江城的时候，那一位还正当权，据说是有史以来最强势的一把手。不过因为年龄问题，那一年就到站退休了。
没想到他竟然是朱女士的父亲，不过想想也真是，那位就长得五大三粗，说话声如洪钟，父女两果然是一脉相承。
知道了这一点，我就再也不纳闷苟副董的成就了——若是摊上这么一个老丈人，连他现在的地位都达不到，那才是奇怪。
因此说他吃软饭，的确是情有可原。
而我一瞬间也明白了苟副董的心理，因为这位老丈人的存在，即便人家现在已经退下来了，他这个当女婿的都无法跟人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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