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没注意到四皇子身后的內侍，三皇子却是注意到了的。
他多少跟沈秋儿有过接触，对她的身形和姿态都有印象，哪怕她换上了內侍的衣裳，也不能躲过他的眼睛。
只状若无意地看了两眼，他就瞧出了內侍是沈秋儿扮的。
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跟老四一起，但这个时候混进皇宫里，肯定跟坐在上首的另外一位有点关系。
三皇子只觉得头疼。
虽然小公爷不想让沈秋儿掺和进来，但这事不是他不想，她就一定不会被卷进来。就比如眼下，根本不是任何人要把她卷进来，而是她自己主动往里钻。
坐在上首的另一位，也就是皇后，并未注意到有什么异样。
最近她对四皇子是颇为失望，也不想再耗费太多心神在他身上了，故而他身边內侍和宫女有什么变动，她也没在意。只要这个草包儿子能够听话，别给她搞出什么大乱子，她也不指望他能有什么成就了。
此时此刻最主要的，是盯着这些进宫的秀女，特别是要识别提防那些日后有可能会撼动自己地位的人。
在场的李贵妃平日里虽然跟皇后不和，但今日也是这么个目的，一定要把这些秀女给盯死了，日后绝不能让她们踩到她的脑袋上。
沈秋儿趁着大家各自分神之际，悄悄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皇后娘娘。
她还记得兰姨说过，她与她母亲少说也有六分相像。若兰姨真是她的便宜母亲，那么兰姨的长相定与她有相似之处。可是看皇后的样貌，感觉跟她完全就是两个方向，根本找不出相像的地方。
“像这种殿前失仪的秀女，皇上难不成还要留下吗？”
听到了皇后的声音，沈秋儿皱起了眉头，跟兰姨的声音完全不同。
莫非两人其实并无关联？只是她跟其他人想岔了？
“是呀！皇上。”紧接着是李贵妃的声音，“这秀女长得虽说挺好看，可刚到殿前就紧张成这副模样，日后若遇到大场合，还不知会是怎样的，留着她怕不大稳妥。”
两个平日里唱反调的人，今日联合起来一致对外，皇上一时无言。
“父皇，您再看看后面的吧！后面还有好些比她好看的呢！”四皇子讲话也不过脑子，见皇上犹豫，直接开口道。
皇上听到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本来要训他几句的，但转念一想，这次也是要给两个儿子相看相看的，不然也不会把他们叫到这里来。在外人跟前，多少还是要给老四还有皇后一点面子，他便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再发作。
见皇上没再说留下的话，底下的宫人接下皇后和李贵妃的眼色之后，很是识相地给撂了牌子，又带着下一批来到殿前。
沈秋儿有些搞不懂，这个皇上跟她想象中的皇上不大一样。
当年作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能从临州那处来到京城，最后又能坐上皇位，还把南陇搞得越来越好，说明当今圣上绝非无能之人。
至少和四皇子相比，这个皇帝爹要强上不少。
可现在看来，跟草包四皇子相比，又似乎好不到哪去。单单看表面，就是个不太有主见，总爱和稀泥，也不喜欢引起争执的人。
感觉好像不管皇后还是皇上，都戴着面具，实在让人摸不清楚。
沈秋儿此次进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懒得再去想其它的，于是又把这些不明不白的事情通通抛到了脑后，专心打量起殿前的秀女。
此时来到殿前的这几人，其中正好有傅婉宁。
之前第一次见到傅婉宁的时候，沈秋儿就觉得她特别讨喜，不管样貌还是身份，不管言行还是举止，都属于不算太出格，可是又无法让人忽视的那一类。
这会儿看来果真如此。
特别是之前还没有对比，这时候有了其他人对比，只会让她更加引人注目。
果不其然，皇上第一眼看到她，就立即打直了身子，刚才的那些不愉快，仿佛瞬间就消失了。
而同样打直身子的还有四皇子。虽然沈秋儿无法看到他的正面，但她能肯定，他绝对是两眼放光。
这父子俩，该怎么说呢？不愧是父子。
而且这时候，专属于四皇子的傻人有傻福也体现出来了。
看皇上的模样，应该是正想先问些问题，结果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四皇子就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父皇，儿臣想要中间那个做皇子妃。”
话音刚落，皇上和皇后都死死地把他盯着。皇上是觉得他碍眼，皇后是觉得他碍事。
李贵妃打从傅婉宁刚一出现在殿前，就瞧出了皇上那点小心思，正愁该怎么把这个幼苗掐死在盆中，四皇子就冒出头来，让她恨不得当场便把傅婉宁赐给他。
可惜她没那个资格，这就是她作为贵妃所欠缺的。
既然没资格，就只能尽力煽风点火了。
“四皇子，往日你虽也讨要过，但从未如今日这般失态，甚至扬言让她做太子妃。”李贵妃煽风点火时还不忘挖苦，“这是怎么了？又受了什么刺激吗？”
四皇子还没有答话，皇后就先予以还击，“李贵妃只需问他为何如此便是，没必要说那么多的废话。”
“这哪里能是废话呢？”李贵妃轻笑，“我也是为四皇子好，所以才要问那么清楚啊！”
皇后懒得跟她拐弯抹角，“你若为四皇子考虑，不如先考虑考虑三皇子，论起来的话，三皇子才更需要有一个皇子妃。”
三皇子和小公爷都不近女色。
起初京里的人说起此事，都只当是两人要求太高，寻常姑娘瞧不上眼。但日子久了，许多京城贵女明着暗着表明心意后，两人依然没有一点动静，众人就觉得有些不正常。
于是一些纨绔子弟起了心思，请二人去花街柳巷寻欢作乐，结果二人永远都是不为所动。送去他们府上的舞姬们，也什么用途都没发挥上，有的甚至还被原路退回。
日子一久，一些不太好的言论在私底下开始悄悄流传。
李贵妃前段日子刚听过，本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时再听皇后提起，即刻就燃起了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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