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声清脆狠戾，楚婳脸色冰冷，没等她反应过来，抓住她的衣领，又狠狠扇了几个巴掌。
佟慕雪脸颊立刻肿了起来，双目发直，不敢置信地僵在当场。
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
风清清，光暗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其实我一开始并不喜欢他，甚至很厌恶他。”楚婳压低声音，微微颤着，“我想跟他和离，我想让一切重新开始，我想废黜我们之前一切的不平等，我曾恨毒了他的偏听偏信……但即便如此，我也从没想过对他如何！”
佟慕雪反应过来，脸色霍然扭曲，“你这个贱、啊！”
又是一个巴掌。
“而你，”楚婳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指甲深深陷入那肿胀的脸，指痕纤细，目光阴沉，仿佛要吃人般，“你说你爱他，却嫁给旁人。你说你记得他，却屡次帮着荣王陷害他。你说你心里有他，却不止一次让人伤害他。佟慕雪……你不仅是个贱人，还是个懦夫！”
佟慕雪被这句话深深刺痛，仿佛被 揭开了最丑陋的遮羞布，佟慕雪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啊！啊！！”
楚婳轻蔑地啐了一口，转过身，仿佛忘记了身上的疼痛，来到担架旁，“动身。”
佟慕雪的叫声刺耳不绝，就像濒临死地最后的挣扎，凄厉得让人不忍卒听。
一行人速度很快回到了船上，佟慕雪等人却被锁在了岸上某处，没有见到那艘大船。若是看见了，恐怕会恨不得一头撞死。
楚婳到了船上的时候 已经彻底恢复了冷静，她有条不紊地给弈祺、卫寅等人包扎好了，这才来到夜璃渊身边。
垂幔之中，夜璃晟来回彳亍，看着她进来的时候心里的一口气才终于落下去，“四皇嫂，四皇兄怎么样了？”
“他没事了，你没看见他脸上的毒气已经消散下去了吗？”楚婳心神疲惫，精疲力竭地坐倒在毯子上，沉声道：“还有，以后别叫我四皇嫂了，我们会和离。”
“和离？”夜璃晟不可思议，“还要和离？”
方才楚婳庞然大怒，他分明已经看出楚婳对夜璃渊的关心，这还要和离？他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缓和了才对！
夜璃晟十分不理解，即便他整日混迹女人之间，却还是不理解。
“四皇嫂，为什么？”夜璃晟看她的目光几乎有些古怪。
楚婳却只是看着夜璃渊，淡淡地说：“庆王殿下，我曾经在端王府死了一次。”
庆王目光一凝，“什么……”难道那些事情是真的？
京城近来不知哪里传出来的流言，说是楚婳嫁给夜璃渊的时候，惨遭虐待，甚至悬梁自尽。
他以为那只是有心人传下的谣言，难道，竟是真的 吗？
楚婳点了点头，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揉着眉心，过了良久，才转过头，问他，“庆王殿下，佟慕雪已经彻底暴露了自己的卑劣，可我们之间还存在着洗不去的矛盾。如果不能和离，我的心里永远都会有一个疙瘩。”
“我承认我……对他是有些喜欢，但这些喜欢，不能让我变得卑微。我不能因为他有心悔过，而我轻而易举地将一切伤害抛之脑后、既往不咎，然后不管不顾地皆大欢喜。”
“我也是人，我也会痛！换了你，你就心无芥蒂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是女人，我就应该大方一点，原谅所有的伤害，不可以重新开始？”
夜璃晟嘴角一颤，她看着楚婳的眼睛，眼神无比复杂。
“我没有这么想，只是，”的确，若是换个位置，夜璃晟可能会跟夜璃渊拼个你死我活，只是还有个问题，“四哥会答应吗？”
“若说今日之前，他不答应，我会等他答应。但现在，”楚婳眼神微动，“他必须答应。”
她必须要佟慕雪知道，自己有多卑劣，可笑，不然，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要彻底毁了佟慕雪！
她伸手把这夜璃渊的脉，感受到手指下不疾不徐的心跳，慢慢趴在了罗汉榻边，“你出去吧，我守着他。”
夜璃晟桃花般的眸子落在楚婳明秀婉约的侧脸上，良久，默默离开了垂幔。
来到甲板上，卫寅正往里张望着，他摆了摆手，反问他们今日的计划，“有四……楚神医在，四哥不会有事的。到是你们，现在还剩下几个人？”
“除了我跟弈祺之外，只有两个暗卫、一个武安侯府侍卫，差一点，我们就全军覆没了。”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卫寅紧了紧拳头，“还有卫辰……”
卫辰，生死不明。
夜璃晟拍拍他的肩膀，“知道了，你放心，这次我得了父皇首肯，带了两百人快马加鞭，后面还有禁军的大队人马。”
卫寅点头，稍稍放下了心，然后才想起禁军的事情，“京城里的禁军……”
“不知道，”夜璃晟朝着踏板走去，准备下床，踩上踏板的时候，目光落在下方江水上，顿了顿，“不过此事有项书负责，父皇也不是傻子。”
“但皇上让信王出了宫城！”卫寅压着怒火，“我不明白，王爷，我不明白皇上到底……到底为何还要信任信王？”
信任？
庆王意味不明地勾唇，“未必就是信任，从前我不在朝堂，如今真正入了朝廷当职才发现，我的这位父皇……”他摇摇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大步跨出，“他不信任任何人。”
卫寅一怔，不明所以地望着夜璃晟。
“对了，我去看看佟慕雪，其它的杀手交给你。两个时辰之内，我要让禁军入驻戮门据点。”
将谢家镇的杀手彻底引出来一网打尽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营救卫辰。
夜璃晟来到佟慕雪面前，沿河的茶肆之中，门窗紧闭，佟慕雪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的伤口已经有人处理过，失血过多让她陷入无力的沉眠，睡梦中，好似仍有噩梦追逐着她，让她控制不住，轻轻抽噎。
夜璃晟抱手看着这样的佟慕雪许久，轻笑了一下，缓缓蹲在她面前，仿佛依旧怜香惜玉。
“该醒了。”
佟慕雪恍恍惚惚地颤了颤，听见了什么声音，睁开眼。
夜璃晟足尖一动，踩住她的伤口，“本王不愿对女人动手，不过你实在可恶……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怎么回答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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