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醒了？！”
楚婳才说完，军医立时瞪大了眼睛，将信将疑地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婳也没有心情跟这种老古董争执，反正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女人就是挑不起大梁的。
哪怕卓蔷薇统领千军，军医依旧觉得她是仗着卓旻的势，正如楚婳是仗着夜璃渊、楚羿山的势，他却从未想过，在这熙熙攘攘的世界里，浪得虚名的人物终究走不了多远。
卓蔷薇一直提着的心蓦然大松，长呼口气迈步而入，动作豪爽迅速，一路疾风。
“爹？”
一进去，她就看见卓旻在床上平躺着，腹部被包扎好，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可眼睛却已经睁开，露出几分欣慰。
“蔷薇，辛苦你了。”他知道自己突然倒下，全军上下一定会人心浮动，全靠卓蔷薇才能稳如泰山。
卓蔷薇抿了抿唇，心里虽有千万言语，此刻却没时间多说，“爹，端王来了，我去接楚婳的路上也收到了伏击，看着不像戮门的人。”
“这是当然，端王的事情我也已经知道了，当务之急是先救回端王。”
卓旻何等人物，他纵横沙场目有全牛，打了这么久怎么会看不出来戮门有几斤几两，它们背后还另有其人。
说话时，楚婳无声无息来到内中，她疲惫地靠着太师椅，整个人耗费了极大的精神，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但还是强打精神，将他们一路上的经历说了出来。
“天下第一楼嫌疑最大，”他们分析了卫辰、佟慕雪跟戮门的行事，最后的推论跟卓家父女不谋而合，“除掉戮门并不难，可有人还在利用戮门为非作歹，不得不防。”
卓旻面上的浮肿随着两碗药下去稍稍散了一点，声音却还有些嘶哑，“谋害朝堂一品大将，戮门必死无疑，但他们背后的人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看来事情无法善了了。”
父女两个对视一眼，似乎别有意味。
其实，他们离开京城的时候，岳文帝切切叮嘱过，让他们暗中查探天下第一楼，似欲收为己用。
但如今看来，别说收为己用，能否将他们铲除殆尽还是一个问题。
“有劳端王妃了，”卓旻忽然话题一转，“若不是王妃辛苦这一遭，卓某今日只怕就命丧当场，回京之后，老臣会向天子为王妃请功。”
楚婳待要拒绝，卓旻却突然又道：“王妃想必也累了，府里已经安排好了房间，蔷薇，让人送王妃过去休息。”
楚婳微微一怔，听出了几分逐客之意，莫名所以地眨了下眼睛，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大将军这两日还是要好好东西，这药今晚再喝一碗，可能会引起些反胃，这是好事，”楚婳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一句，“可以把毒血都吐出来。”
卓旻神态温和地点头，“老臣记得。”
卓蔷薇奇怪地看看自家父亲，忍着 好奇送走了楚婳，这才回头问他，“爹，你怎么了？楚婳帮了我们大忙，你对她好像有意见？”
“不是有意见，”卓旻有些疲惫，伤口还在隐隐作疼，“她毕竟是端王妃。”
端王如今的势力不说也罢，他们手持重军，无论如何都不能跟这几个王爷牵扯太深。
今日楚婳救他，卓旻坦言会为其请功，那就是将私人恩怨变成了家国大事，将来奏明圣上，他们也可以维护一身清闲。
“楚婳不是这种人，我看端王也不像是那种会挟恩索求的人。”卓蔷薇道。
卓旻笑了笑，深深看着自家女儿，“傻姑娘，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要紧，要皇上看着不是才要紧。”
“端王妃是个好大夫，也有菩萨心肠，但她的身份注定她会麻烦缠身，如今宫中德妃一定对端王虎视眈眈，楚婳怎么能够不为她所忌惮？”
“再者说，你难道忘了，你的婚事还被宫里那几位虎视眈眈盯着？你跟楚婳走得近没有什么关系，可这也有意味着，你跟夜璃渊也走得不远。”
他伸出手，慈爱地抚了一下卓蔷薇矛盾不已的脑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果让淑妃知道你们走得近，她只要在京中暗暗传出些谣言……傻孩子，你跟夜明钰的婚事就告吹了。”
所以，卓旻不是不感激楚婳，楚婳跋涉而来为他治病，那满脸的疲态尽显，他心里也颇为喜爱这个女孩子。
但比起卓蔷薇，十个楚婳也不值一提。
卓蔷薇起先还有些不服气，但听到最后，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卓旻的想法是对的。但是，她听是听了，却不会因此疏远楚婳。
至于淑妃，呵，想必她现在也没有精力想这些了。
京中的消息，她虽然知道得不多，但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说是武安侯府跟端王府老了矛盾，还要天子亲自居中调和，这几日看楚婳跟夜璃渊之间也像是保持着距离。
身正不怕影子斜，卓蔷薇豪迈爽朗，根本不惧这些。
她扶着卓旻睡下，走出门去后，想了想，还是出去打探夜璃渊的消息。
而夜璃渊此刻的情形却有些不妙。
那群杀手是针对他而来，无论他们是戮门之人，还是天下第一楼之人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都试图取走夜璃渊脖子上的这颗脑袋。
从昨夜到现在，卫寅已经累得起不来了。
“这群杂碎，”卫寅满脸憋屈，忿忿不平，“什么下三滥手段都使出来，呸！”
战场上打仗从来都是短兵相接，了不起再加上火药红衣炮，或者弓箭劲弩等等，可从没见面就洒迷药扔毒烟的啊。
楚婳给他们的存活可是都用光了，以致于众人只能落荒而逃。
江湖人跟沙场上的人的确是不一样，夜璃渊就从没打过这么难打的杖。
对方强吗？不一定，但他们十分狡猾，而且无孔不入。
夜璃渊躺在树杈上闭目养神，知道杀手还在山外掘地三尺搜索他们，而援兵也被毒烟阻在山外无法靠近，也不敢乱用弓箭，怕伤着夜璃渊……
再这么下去，他们不是自取灭亡，就是同归于尽。
得想个办法突围……
就在此时，卫寅突然在旁边树上坐了起来，脸上露出惊色。
“王爷，你看！那好像是信王！”
夜璃渊先是一怔，随即变了脸色，许多事情都瞬间茅塞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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