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玥灵有苦难言，只能讪讪点头。
没过多久，段玥灵走出德妃宫中，只觉无比沉重。
贤王当初娶她便不是因为自己的本意，她后来不够成熟，又闹出了诸多笑话。纵然后来为了襄助贤王做了些事，但夜璃宸最终也不是将她当成了好一点的朋友。
他不喜欢我。
想想真是可笑，她曾经嫉妒楚婳，可如今才知道，楚婳曾经过的日子也是生不如死，在楚婳还没回来的时候，还为她狠狠担忧过。
可现在楚婳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夜璃渊爱上她，也给了她尊重和离，而自己的日子，却连和离都不如。
守在所爱身边又有什么用？人在，心不在。
她默不作声地回到府中，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端庄贤淑的自己，曾经那个飞扬跳脱的南疆公主仿佛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一般。
但那也不过是一年前的事情。
她坐了片刻，突然很好奇，楚婳是怎么下定决心和离的？
宋薇宁也有这个想法，但她在云家养胎，却不方便走动。
她怀孕了，云丛怕外面的风言风语气坏了她，所以一直让她在府中休养，以致于很多事情，宋薇宁都不知道。
楚婳已经回来了一段时间，但一直陷在各种风波中无暇分身，云丛几次想要开口，但看着宋薇宁那害喜的样子，还是没有忍心。
云大人终于从宫中回来，在院子里看看宋薇宁，只觉她脸色微白，眉间也忍不住蹙了起来。
“爹，”云丛给了使了个眼色，往廊间外站了站，“怎么样了？”
“不好说。”
云大人在廊间的曲栏鹅椅上坐下，心里无比疲累，宫里头的事情如阴云般压在所有人头上，他一字一句道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云丛更是越听越皱眉，“天下第一楼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真是北狄的奸细？”
“只怕十之八九，”云大人犹豫了一下，“我在想的是，那北狄奸细，为何要带走萧彦博？”
“不是为了设计楚婳，借机设计夜璃渊吗？”云丛道：“今日夜璃渊发狂，可见他们的计划到底还是成功了。蛊毒，唉，这东西实在防不胜防。”
是吗？
云大人微眯起眼，须臾道：“罢了，说这些也无用，如今重要的是端王，他的身体如何暂且不说，他的身世……倒是需要好好查一查。”
云丛忍不住道：“父亲也觉得他不是皇帝的儿子？”
“那倒不是，单看那面向就能确定个十之八九了。”云大人笑了笑，犹豫道：“我是在想，如果传闻是真的，淑妃当初真的是从一个宫女身上借的儿子……这个宫女是谁？”
“父亲是什么意思？”云丛不明所以，“这个宫女很重要吗？”
云大人幽幽看他一眼，“如果这个宫女是普通人，那自然无足轻重。可我记得，当初贤德皇后病重，皇上一直是守在她的身边，这个宫女……”
云丛怔了怔，豁然明白过来，“您是说，她是贤德皇后的人？”
那可是当今圣上的挚爱！是如今后宫的忌讳！
如此一来，凭借贤德皇后对岳文帝的影响，夜璃渊的存在……恐怕就多了别的意义。
父子两个对视一眼，云大人抬起手，制止他脱口而出的猜测，“皇上是明君，我们想得到的，他自然也想得到。此番，就看夜璃渊熬不熬得过这一劫。”
熬得过，注定海阔天空。
熬不过，死后也有尊荣。
如云家父子这般猜测的人不在少数，成亲王回到府中，将宫中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夜明钰，也忍不住陷入了回忆。
“爹！”夜明钰就跟猴儿似的上蹿下跳，不敢置信，“你说得不会是真的吧？夜璃渊他真的是贤德皇后的人？”
成亲王也不确定，他迟疑半晌道：“当初贤德皇后嫁入皇宫，身边只有两个宫，一个是太后所赐，一个就是本家的远房侄女儿。贤德皇后去世之后，伺候她的人都遭到贬黜，这个小侄女儿因为伺候不力也被罚入辛者库……若是淑妃嫉恨贤德皇后，将她找出来折磨，那也是有可能的。”
如此这般，这小宫女怀孕的事情，淑妃必然会发现。
可是吧……
“可就算真的是她，那她也只是贤德皇后的侄女儿，不是贤德皇后，皇上未必会多看重吧？”夜明钰揣测道。
成亲王默了默道：“爹倒是记得，那个小宫女啊，是个胆小懦弱的性子，被打入辛者库的时候，也才十五岁，死的时候……至多也就十六吧。”
贤德皇后的葬礼震惊四国，可这个小宫女，怕是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
皇宫里，慈安宫。
楚婳带着满身疲惫回了宫内，许嬷嬷正在给太后活动手脚，经过楚婳的药剂调养，太后的脸色已经红润许多，看起来，仿佛马上就要醒过来的样子。
“回来了？”魏公公等在门口，心急如焚，“快说说，什么消息？”
许嬷嬷也忙给太后盖上被子，快步来到楚婳面前，“端王没事了吗？真的命不久矣？他真不是淑妃的儿子？那皇上呢？皇上怎么说？他的生母是谁？”
许嬷嬷连珠带炮地问，楚婳被两人挤得哭笑不得，“许嬷嬷，魏公公，能不能让我先喝口水，让我想想该怎么说？”
两人顿时有些尴尬地笑了，魏公公亲自送水过来，“我们这是急坏了，前头消息一个接着一个，都心慌着呢。”
心慌。
楚婳可笑，她也慌啊。
在皇帝面前撒谎，还要求着张太医给自己抬轿，那能不慌吗？
楚婳喝了水，让人将门关上，这才将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说出来，直过了小半刻时间，才将一切说清楚。
自然，隐去了一些关键。
魏公公听得目瞪口呆，“所以，端王知道自己的身世？”
“小宫女……”许嬷嬷突然问道，“那个小宫女叫什么，王爷可有跟你说过？”
楚婳顿了下，“端王查到线索，只说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好像是叫‘弯弯’什么的。年代已久，盖不可考了。”
“弯弯？”魏公公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许嬷嬷听罢沉思片刻，突然蹭地跳了起来。
“老天爷，难不成是婉婉？！”
魏公公年纪大了，一时没想起来。许嬷嬷急切道：“婉婉啊！老家伙，上官婉婉你都忘了？！”
魏公公陡然变了脸色，瞠目结舌。
“我的佛祖爷爷，是小豌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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