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回头,看见宝玉朗眉星目跪在地上,心中不免又有些安慰,便长叹一声,叫他起来,到一边坐下说话。
宝玉便起来,同迎春姐妹坐到一处。
一时玉钏儿端了药来,众人服侍着王夫人服下,见她疲惫之至,边都悄悄的退出去。
贾母听说了王夫人昏死过去的事情,心里也多少有些牵挂,毕竟婆媳一场,如今上了年纪,她若有个好歹,自己也没什么指望了。便叫了凤姐儿到跟前来问话,凤姐儿如实回了,贾母叹道:“这也是你太太做的过分些,也是林丫头刻薄些,不过几两银子,就这样撕破了脸皮,真是不值得。”
凤姐儿听了老太太这几句话,心中诧异,一百万两银子,在老太太的嘴里成了不过几两银子,难道老太太手里握着上千万银子不成?
贾母见凤姐儿不说话,便冷笑道:“你这猴儿,不要打我的主意,我虽然拿不出银子来还林丫头,少不得也要替你们筹划筹划。”
凤姐儿便笑道:“老太太是老祖宗,自然是比我们强些,这个家还不是指望着老祖宗?”
“我也强不到哪里去。我这里还有十几万两银子,你先拿去给你太太,原来皇上也拨下二十万两,这些年,家里总还有一些,怎么也能凑五十万两,先给你林妹妹送去,再作打算。”贾母一边说,一边叫鸳鸯拿了银子来,交给凤姐儿。
凤姐儿不敢接,只陪笑道:“老祖宗,怎好用你的体己银子呢,少不得我根太太把头面嫁妆都压出去罢了,原来薛家姨妈也拿过了十万两来,若要五十万两,凑凑也还凑的出来,只是将来的日子怎么办呢?”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从我做起,大家都节俭起来,平日里我们也太过奢华靡费了,总不知节俭,将来总有用尽的时候。只怪你们看不透,皇上的省亲之事,不过是个圈套罢了,用百十万两银子换的母子娘们见一面,也实在是太奢费了些。”贾母一边叹气,一边说道。
“谁说不是呢,修了个园子,娘娘只回来玩了一个晚上,用了一顿饭,就这样闲置了,外人看起来,还不知我们家有多少银子,谁知道竟是这样的。”凤姐儿也叹道。
“不怪别人,只想想我们自己家吧。”贾母虽然这样说,心里也暗暗的怪黛玉太不近人情。但是当初说的很清楚,原是说当年收了秋后的租子便还的,如今过了两年,还没还上,况且如今黛玉又订了亲事,自然是要张罗嫁妆的,一百万两,毕竟不是小数目。
但是外孙女毕竟是自己的血脉,心里虽然矛盾,但还是断不了那一种亲情,只是想到此后王夫人必然恨黛玉,将来自己归了天,黛玉连母舅也没了。
这里贾母心中既为黛玉的刻薄而不满,有对她的孤苦而伤怀,却不知潇湘馆里,另有一副场景。
赵姨娘带着丫头小鹊敲开了潇湘馆的门,春纤等人含笑迎进去。
黛玉见是赵姨娘来,便含笑让座,又让紫鹃去倒茶来。
赵姨娘便红了脸,把小鹊手里拿着的一个小包袱拿出来,说道:“大姑娘,平日里我和环儿,多承姑娘暗中照应,如今环儿虽然还不成器,但总归老爷已经让他去上学了,将来读了书,若能考个功名,我的下半生也有了着落,这都是承着姑娘的恩情。如今姑娘已经定了亲事,自然是要准备些针线活计,这是我平日里绣的东西,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赏了丫头也罢了,只求姑娘留下,也是我的一片心。”
黛玉便笑道:“姨娘不必这样说,我母亲早就跟我说起过,当初姨娘原是一腔痴情,听了外祖母的话,才留在了舅舅身边,如今虽然有些不如意之事,但也是没办法的,如今有环哥儿在身边,亦是一个安慰罢了,只想姨娘不要骄纵了他,有道是宝剑锋从磨砺出,让环儿多受些磨难,对他自己也有好处。这些东西都是姨娘的一片心意,我自然是要收下的,将来即便是见不到面,也是一个念想,姨娘再不要说赏丫头的话。我再情况刻薄,也不会不认母舅,不过是住在这里,多有无奈罢了。”
赵姨娘听黛玉言辞恳切,况自己多年在王夫人的打压之下过活,深知黛玉平日受的委屈,一时也掉下泪来。
黛玉见了,也支撑不住,禁不住陪着掉泪。
紫鹃等人见了,便又上来劝一顿,便听外边丫头回道:“三姑娘来了。”
赵姨娘一听,慌忙擦了眼泪,便要起身告辞,又说千万别跟三丫头说我送来东西的话!
黛玉听了便有些稀奇,早就听说赵姨娘和探春之间不和气,却不知到了这样的地步,便拉着赵姨娘道:“三丫头原是姨娘肚子里生的孩子,怎么姨娘竟怕成这样。”
赵姨娘来不及说话,探春便进门来,一眼看见赵姨娘在,脸色便沉了沉,继而又对黛玉笑道:“林姐姐,这次你可大安了?”
黛玉微笑道:“多谢妹妹记挂,已经大好了。妹妹请坐。”
探春便又在面上给赵姨娘请了个安,便径自坐到了一边。黛玉见赵姨娘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便拉着赵姨娘在榻上坐了,回头问探春道:“三妹妹在哪儿来?”
“在前面过来,太太病了,我过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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