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夫人垂眸，视线又落在手中正转动着的佛珠上，似乎是没有听见正对面女人说的话语。
女人倒也不生气，淡定地坐着。
等过了好一会，霍老夫人才缓缓说道，“嗯，我知道了。不过就是方家罢了，这点还不足为惧。当初他欠下的一切终究是要还回来的。”
女人一怔。
几句话听着像是轻飘飘其实却暗藏杀机。
女人觉着自己跟着自家爷爷算是看过不少人，但此时此刻她却完全看不清眼前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看着似乎无所谓，但是说出口的话语却又让人吞咽口水，心生恐惧。
“所以，老夫人您是怎么想的？我爷爷问您需不需要帮忙？”女人说，“他说您当初用霍家帮我们家，他还记得，但是等小辈可能就记不得了。”
“所以想告诉您，如若是需要的话。趁着他还活着，还能够指使得动卜家的那些人，多帮帮您。也算是偿还当年恩情。他可不想要带着这些恩情入土。”
霍老夫人淡淡道，“当年不过是将我离开时不要的垃圾给了他，他倒是记得久。不用你们，既然是方家欠我们霍家的，这件事，我们霍家就要自己偿还。”
“不过还是谢谢你们过来提醒一声，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方家那几个孽畜竟然还敢来。”
“这天色也不早了，你要不要留下来用了早饭再回去？”
女人站起身，摆摆手，“这饭我就不吃了。我还需要早点回去给我爷爷复命，您确定了年的意思么？”
“嗯。”霍老夫人用手撑着座椅的把手站起身，“来我送你出去。”
女人倒也不多话，点头的时候高马尾也随之晃动，“好，那这件事我可就直接去告诉我爷爷了。”
“嗯。”
霍老夫人将女人送到门口，等着对方上车，这才转身往屋内走去。
手中转动着的佛珠早就显得格外圆润油光。
她的面上思考着自己到底还需要做什么。
方家啊方家，她这次要怎么让对方好好偿还当年欠下的那些债！
霍老夫人冷着一张脸。
她的手垂在身侧紧紧握起。
缓缓地从口中吐出一口气来。
“老夫人？”站在旁边的管家战战兢兢地喊了声。
“嗯。”
霍老夫人沉声应下，“去吧，去楼上将孩子喊下来，该吃饭了。”
“是。”
管家忙点头应下，起身往楼上走去。
一桌子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霍老夫人本来浑身的阴沉和压迫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就像是之前郗程沁所瞧见的那个慈祥和蔼的外婆，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这也没准备太多，想着我们也就四个人。要是等会想吃了，再让厨房做新的。”
郗程沁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些佳肴，基本上都是平日里自己喜欢吃的。
她面上多了几分笑容，“谢谢外婆！”
霍老夫人的面上这才多了几分和蔼可亲，“好了，别多话，快吃吧。”
“是！”
郗程沁用力点点头。
一顿饭下来，谁都吃得高高兴兴。
饭后，郗程沁特意同霍老夫人坐了许久才去送傅斯爵出门。
从霍家祖宅走到门口的这段路上，本来还笑容满面的郗程沁瞬间没了笑容。
她轻摇摇头，“老夫人还是不愿意说。”
“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郗程沁眉头拧起。
她轻捏着眉间，“嗯……我担心……那些人不知道都在想什么。”
“你帮我调查看看吧。看看这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郗程沁面上多了几分忧愁。
她在前世不过是普通的家庭，自然是不明白这种豪门恩怨。
但是却也大概能想得到。
只不过……
自己穿书过来之后一切都早就脱离了之前的念头，所以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一想到这，郗程沁眉头禁不住皱起疙瘩。
她轻捏着眉间，缓缓地从口中呼了口气出来。
自己穿书过来对大部分事情都算是拿捏在手中，唯独这件事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好。
一想到自己所要面对的那些人和事情，她就禁不住皱眉，面上多了几分担忧。
“别多想。”傅斯爵说，“我帮你调查看看。”
郗程沁低低地嗯了声，“好。”
屋内。
霍老夫人如同往日一般坐在佛堂面前，手中捏着的是一串早就被盘得格外光滑的佛珠。
她慢吞吞地念叨着佛咒，禁不住轻叹了口气。
“妹妹，你会希望我这么做么？”霍老夫人轻声呢喃道。
站在一旁的管家小声提醒，“夫人，您不如告诉小姐？这……这件事让小姐知道的话……”
“不许。”霍老夫人沉声道，“这件事谁知道都行，唯独不能够让程沁知道。”
她不想让他们上一辈的恩怨牵扯到下一代。
更不希望牵扯到郗程沁。
本来她便觉着他们霍家的人有愧于郗程沁。
更何况是现在的这种情况。
“如若传出半点消息。”
霍老夫人转身看向管家，“你该是清楚我的性格。”
管家瞬间沉默，低头应下，“是，我知道了。”
“嗯。”
霍老夫人没再吭声，垂眸时手中掐着佛珠缓缓地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语。
管家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对管家来说，他倒是希望霍老夫人不要自己一个人承担那么多。
只不过……
自己无论说什么，对方可都不一定能够听得进去！
郗程沁将傅斯爵送上车后回到霍家祖宅。
她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诶，管家，我外婆呢？”
刚从佛堂走出来的管家吓了一跳，随后忙说道，“老夫人在佛堂呢。您要是没事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诶？”郗程沁有几分好奇。
她想去，但一听管家说的，还是没进去。
指不定，霍老夫人这是在忙事情，自己进去的话……该是要打扰对方了。
郗程沁看了一眼的佛坛，摇摇头，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上了楼。
反正，傅斯爵那边应该能够帮自己将事情都调查清楚。
到时候自己从傅斯爵那边得到消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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