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打开仅剩的三瓶之一时，忍不住微微一愣：“这是……”
提炼好的药液？
通常情况下，药液这种东西，十有八、九都是有毒的。
柳茉小心翼翼的把鼻端凑过去闻了闻，表情顿时凝重起来：“黑芪，火蛇胆……断肠草？”
她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将瓷瓶递到燕凌曲面前。
“怎么样？燕大将军，敢吃吗？”她有些调侃的问道。
“燕凌曲。”燕凌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带着说不清的执拗，再一次纠正了她的称呼。
“好，燕凌曲。”柳茉相当配合的叫着他的名字，又重复了一边个刚刚的话，“这药液的主要配方我可是告诉你了，怎么样？敢喝吗？”
“有什么不敢？”明明是在谈论生死，燕凌曲竟难得的发出轻笑：“人生谁又逃得一死？”
说完，他接过柳茉手中的药瓶，抬起头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他随手一扬，将瓷瓶扔进树丛，带着些许遗憾的道：“难得月光清冷、佳人在侧，可惜喝的却不是酒。”
一开始柳茉还挺欣赏这人面对生死时的洒脱心态，可听到后面，顿时忍不住气结！
这混蛋！
死到临头，还有心情占她便宜？
“你这是被毒药毒成色盲了吗？”她冷冷的道，“说什么佳人……我脸上这么大块胎记你看不见？”
她这长相，用张氏的话说，拿来镇宅都够了！
哪里称得上佳人二字？
“这你就不懂了。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药液中的毒素起了作用，说到这里的时候，燕凌曲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只不过，这痛苦的表情也仅仅维持了一瞬间，随后，便又恢复成之前的轻松。
“美人在骨不在皮，看你的五官，倒是和我的一位熟人有些相似。”
说道这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祖辈就住在这里？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
所以，他这是还没确定能活下来，就开始拐弯抹角的打听自己的底细了吗？
虽然心中无奈，但柳茉心里清楚，以自己的年龄和出身来说，在燕凌曲面前表现的已经太不寻常了。
这人能够年纪轻轻镇守一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些谜团。
其实，柳茉觉得，被盘问底细这件事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方连问都不问，事后直接将自己灭口。
这才冤枉呢！！
“从我祖父开始，我们就在这里生活。我爹活着的时候，是附近很有名的名医，我从小跟在他身边，我的医术就是跟他学的。”柳茉看似闲聊，却在几句话之间，将自己三辈之内的行踪和身份交代的清清楚楚。
“能教出你这样的女儿，看来你爹确实医术十分高明。”燕凌曲挑了挑眉，“我的将士们也曾经在这一代驻扎过，你爹既然这么有名，那必然有所交集，他叫什么？”
这人，还真是……
看似闲聊，实际上却是一点细节都不肯放过。
“柳文清。”
柳茉叹了口气，有些沉重的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柳文清……”燕凌曲只稍加思索，便有了印象，“他曾经为我军中的将士们治过病，听说后来被山匪害死了。”
“是啊，他被山匪杀死，而你却带人剿灭了山匪。”
虽然不是柳文清的亲生女儿，可对于原主的这位父亲，无论是医术还是人品，柳茉都是很尊重的。
她叹了口气，道：“所以，在知道你就是那个燕将军之后，我才会想要救你。”
不然的话，刚刚她给他的，就不是用毒药配成的解药，而是看似解药的毒药了。
只可惜，燕凌曲似乎并不关心这个话题。
在得知了她父亲是柳文清之后，他没有再多问，而是关心起了另一个问题来：“那你娘呢？”
“我娘？”柳茉一愣。
这人是真打算把她户口查到底了吗？
“我娘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和绝大多数女人都是一样的，这个没什么好说的。”
“那她对你好吗？有没有因为你的……特别而嫌弃你？”
或许是怕戳到柳茉的痛楚，燕凌曲用了比较温和的形容词。
他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孩，突然开口道：“其实，如果不是脸上的胎记，你应该是个罕见的美人。既然你是大夫，怎么不想办法把脸上的胎记去掉？”
“去掉之后呢？”
柳茉看着他，一双眼睛在月光下明眸顾盼：“再因为这副容貌招来无穷的烦恼，甚至身不由己，成为那些贵族后院的玩物？”
她自嘲的轻轻一笑：“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宁可去死！”
“你说得对，是我浅薄了。”
燕凌曲叹了口气，轻声道：“或许是我命该如此，能在死前有你相伴，也不算太糟。”
“人家别人至少都希望有个美女相伴，你倒好，身边有我这么个丑女也很满足。”柳茉半嘲讽半玩笑的额道，“你的要求还真是不高。”
听出她的讽刺，燕凌曲只是无声的笑笑。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自己也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谁说的？我倒觉得，死前有你相伴，也不算亏了！”
这人！
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贫嘴！
柳茉上辈子不管走到哪里，都被人喊一声叶国手。就算有人敢追求她，也不敢用这样的口气和她说话。
偏偏这个该死的男人，不但一见面就威胁她，还不怕死的撩拨她！
若是换了别人，以柳茉的性格，早就二话不说好好给对方一个教训了。
可偏偏燕凌曲身份特殊，长得又无一处不合她的心意，再加上中毒受伤，整个人带着那么点月下美人的味道。
所以最终，她还是没有把训斥的话说出口，只是恨恨的撇过头去——
颜控的悲哀啊……
“生气了？抱歉，是我唐突了。”
燕凌曲也没想到，一向不苟言笑的自己，竟然对着一个明显没长大的小女孩说出这种话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眼前的人时，他总是会觉得很放松，会下意识的忽略对方的年龄和身份，把她当做朋友来对待。
见柳茉不说话，他本想好好道歉，可刚一开口，却脸色一变。
“可惜，我怕是没时间等你原谅了。”
说完这话之后，他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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