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漠原本对于自己的成绩没什么要求，“差不多过得去就行”，从小学到初中一直考得极好也纯粹是靠着那点天赋，稀里糊涂地就上了C中。可是当他听到别人拿他和姜鹤对比时，他发现自己好像是在乎的——即便都是极好的成绩，但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五就是实实在在的差距，他忽然就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他也是年级第一的话，和姜鹤对比的时候是不是赢面会更大一点呢。
季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把姜鹤当成了假想敌？明明那个人跟自己毫无关系啊。
下课的时候经过隔壁一班，一班的班主任还在谈论本次考试情况，然后季漠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全班第三名，孙晴。在本次考试中全年级第六，比二班的季漠低了一分。”
季漠下意识地通过窗户往里看去，巧的是孙晴正好也往窗外看去，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一时之间，二人都怔住了。
班级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老师接着说道：“很不错了，孙晴，下次再努力一点，争取超过隔壁班的季漠。”
季漠闻言没忍住笑了出来，一想到孙晴还在看着自己，他又赶紧收敛笑意，对孙晴比了个大拇指，用口型道：“加油，我等着呢。”
孙晴不是第一次看到季漠笑。她偷偷关注这个“传闻中的校草”很久了，她见过他皱眉、见过他微笑、见过他大笑……但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对着自己笑。那种忍俊不禁又拼命克制的少年气，满满都是阳光的味道。
孙晴的心就那么动了一动。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她挑衅地挑了挑眉，用口型回击：“总有一天，你会是我的手下败将。”
呵，这是下战书吗？季漠觉得自己沉寂已久的玩心又活跃起来，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那我拭目以待。”
季漠转身回到自己的教室，孙晴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她有多厌恶这世间的黑暗，就有多憧憬人性的光明。一直以来，她都坚信着“人之初，性本恶”，她可以轻而易举地看穿每个人的伪装，看到他们背后阴暗、丑陋的一面，可是这个季漠，她观察了他那么久，却丝毫看不出他的伪装。
他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三分痞气三分傲气，如果不是真的遇见了，她绝不会相信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可上天让她遇见了他。
季漠，季漠……有一个声音久久地在脑海中回响。
“季漠。总有一天……”孙晴自言自语，嘴角上扬至愉悦的弧度，“你会是我的手下败将。”
下午放学后轮到夏萤值班，刚进社团活动室就发现姜鹤已经在里面了。这是夏萤自姜媛和她推心置腹地聊了之后第一次见姜鹤，他们小时候的事情，她是十分感动的，可她居然彻底将姜鹤忘了，还对他多加防备，难怪姜鹤总半开玩笑地说“你把我忘了我好难过呢”，其实他是真的难过吧。
这么想着，夏萤就越发觉得对不住姜鹤，声音也软了几分，糯糯道：“主席好。”
“哟，今儿个怎么这么温顺呢，知道我来找你什么事儿了？”
啊？夏萤懵了会儿，还是诚实地摇摇头：“什么事儿？”
“你们月考的成绩排名，我已经知道了。”姜鹤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悦，“孙晴第六，你第六十，你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呢。”王部长下午特意跑到姜鹤面前晃悠，有意无意地提到了三次“孙晴考得比夏萤好”，傻子都听得出言下之意是“你选的人输给了我选的人”，可姜鹤是什么人，一双桃花眼里漾出的笑意丝毫不减，诚恳道：“恭喜王部长了，社团部的两位干事成绩都那么优异。”然后从容不迫地走了。
但事实上，夏萤的成绩确实比孙晴差太多了。
夏萤撇撇嘴，轻声嘀咕：“学生会主席还管成绩呢，也管太宽了吧。”
“我现在的身份是你师父，不是学生会主席。”姜鹤难得如此严肃，“你听好了，我对你的要求，是全方位超越孙晴——全、方、位。”
夏萤没想到姜鹤对她的期望如此高，一时之间压力倍增，垂头丧气地说：“怎么全方位，人家家世就比我强多了。”
“她家？呵。”自从孙晴成为了他和夏萤的敌人之后，姜鹤就把孙晴家查了个底朝天，“他爸和他爷爷贪污受贿，要是哪天上头查下来，怕是全部家产充公都不够。”
“这种事情你都知道？”夏萤知道姜鹤来头不小，但并不十分清楚，“你一个学生，怎么做到的？”
“我家祖上是做苏绣的，进贡宫廷，江南一带有名的商人。后来又有几位做了官，家族有钱又有权。但锋芒太露也不好，就渐渐离开了官场，安心做个本地土霸王，到我爷爷这辈儿，在江浙一带的势力还是挺稳固的，黑白两道也都有些关系，打听这点儿东西不在话下。”姜鹤的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经常提起的小事，可事实上，他从未亲口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家世，“我爸不愿意继承家业，去做了医生，所以我爷爷从小就把我当成家族继承人培养，我做事的手腕也是从我爷爷那学来的。”
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谈，姜鹤又把话题回到了夏萤身上：“反正你别觉得在家世上输给孙晴，她的家庭远不如你家和睦。倒是成绩，你同桌考第五，你考第六十，不觉得配不上他？”
这下是彻底扎心了。夏萤垂了脑袋，闷声道：“配不上啊，没一点配得上的。”
“连你也觉得我配不上他。”
姜鹤感觉自己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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