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云桑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半了。
她模模糊糊的翻个身，没睁眼。背后凉涔涔的一片，反手一摸，都是冷汗，头重的犹如灌了铅。
好像做了个梦。
可意识归返时，又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记住。
在床上躺着发了会儿呆后，赵云桑没什么力气的爬起来，打开衣柜随便找了套衣服，进浴室洗澡。
等她擦着头发走出来，发现鼻塞脑胀，喉咙干疼，更不舒服了。
赵云桑拉开窗帘，透过一整面玻璃做的墙，看到外面雨已经停了。
院子里铺就的鹅卵石小路湿漉漉的，树叶和花枝都碧绿剔透。
薄薄一层阳光从云层里洒下来，落在别墅群，像披了件浅金纱幔。
她站在玻璃窗前看了会儿，推门下楼，到楼梯口时碰见从花圃浇完水回来的庄姨，顺口打个招呼。
“庄姨。”
“诶！”
庄姨惊奇道：“起来啦？”
早上七点的时候，她做完早饭去敲赵云桑的卧室门，里面没回应，就知道这人正睡得熟。
赵云桑一回留杏湾，周末都要睡个饱觉，早饭和午饭合起来吃。
知道高中作息早且规律，重点班学习压力更是大，庄姨心疼她，没再打扰，放任她一觉睡到自然醒。
反正先生不在家。
若是先生在家，看到赵云桑八点还蒙着被子没开卧室门，要骂她的。
“嗯，热醒的。”赵云桑咳了两声，吸吸鼻子，还是不太透气。
庄姨刚想问她饿不饿，去把午饭热热，听见她沙哑的声音，一愣，这才注意到小姑娘有些发白的脸色。
刚吹干的刘海凌乱分向两边，白净的额头还覆着层薄汗。
“脸怎么这么白？“庄姨连忙在围巾上擦擦手，去摸她的额头，“是不是昨天淋雨生病了？”
赵云桑摇摇头，瓮声瓮气：“没事，我就是鼻子有点塞。”
掌心底下温度不高，在正常范围内，庄姨依旧不放心，又去楼上医务箱里翻出水银温度计，让她量体温。
赵云桑耷拉着眼皮窝在柔软的沙发上，乖乖夹着体温计。爱妃从猫爬架下来跳进她怀里，舒服的躺好。
“喵呜～”
猫翻出白白的小肚皮，求摸。
赵云桑敷衍的顺着布偶猫脊背撸到尾巴尖，将体温计取出来给庄姨。
庄姨对着阳光看度数，36.8℃。
没发烧，应该是普通感冒。
庄姨松口气，把体温计收起来，说：“我给你找点感冒药喝。”
说完，又想起来上个星期赵云桉回留杏湾时有些咳嗽，自己让他把家里剩下的感冒冲剂都带走了。
赵家人免疫力挺强，很少有谁生病，家里备用药不多，她总忘记买。
是自己的失误。
想到这儿，庄姨心里愧疚又自责：“我让你张叔现在去医院开吧，还是让小陈来家里一趟？”
小陈算是赵家的私人医生。
“不用。”赵云桑懒洋洋的活动了下躺麻的脚踝，“我自己去吧。”
从昨晚起就莫名不爽的心情积压在心里，她怕再不出去转转，发泄一下，又会控制不住牵扯到无辜的人。
庄姨不同意：“你还生着病呢，别出去乱跑，最近医院里感冒发烧的人可多了，小心再被传染。”
赵云桑说：“没事，我自己去，不麻烦张叔和小陈哥。”
话音未落，她就站起身，不再给庄姨拒绝的机会，抱着猫上楼了。
……这孩子。
庄姨站在赵云桑身后，反驳的话重新咽回去，无奈地皱起眉。
真是从小就倔，不听劝。
“你叫赵云桑是吧？”
“嗯。”
“身高体重说一下。”
“172cm，53kg。”
“有点瘦了，平时没有好好吃饭吧。有胃病吗？”
“没。”
“苦药可以接受吗？”
“……嗯。”
“行。”穿着白大褂的老医生边写边絮叨，“别担心，普通感冒。既然不愿意输液，那就吃点药。记得多喝热水，少熬夜。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生活作息差才容易生病。”
赵云桑神色恹恹的靠着桌角，抱着胳膊，没接话。
“好了，拿着单子去一楼收费处缴费吧。”医生撕下了病历单，抬头递给她，老花镜后的眼睛笑弯成线，看起来非常和蔼，“等取完药，就可以回家啦。”
“谢谢。”
赵云桑伸手去接单子，米色毛衣开衫的袖口松松下滑，露出半截细瘦清秀的手腕，腕骨凸出。
肤色是近乎透明的白，能看到手背上淡淡的青色血管。
医生瞧了眼她伸过来的手，花白的眉毛皱起，语重心长劝诫：“真的太瘦了，一看就不爱运动，要多多锻炼啊姑娘，不要仗着年轻就不在乎身体，健康不能挥霍啊。”
“嗯嗯嗯，知道。”赵云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随手把病历单折成两折，懒洋洋道，“我去缴费了。”
“去吧去吧。”医生对她摆了几下手，温和道，“回家以后要记得多休息休息，按时吃药啊。”
佟松点个头，转身走了。
医生看着她出了门拐弯，才又低头自顾自的感慨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年纪不大，脾气挺大。”
一个小姑娘家家，眼里的不耐和冷刺要漫出来，满脸都写着“找茬不差钱，挑事随你便”，跟出了医院大门就要撸起袖子去聚众斗殴一样。
慈眉善目的老医生叹气，“唉，太暴躁了。太暴躁了。”
疑似聚众斗殴的暴躁少女此刻正在一楼大厅蔫巴巴的排队。
赵云桑还真没打算惹事。
其实只是感冒了加上心情不好，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而已。
换季时最容易生病，小孩儿免疫力又差，大厅里排队缴费的人十个有七个都抱着孩子，嗷嗷哭叫。
闹得赵云桑耳膜疼。
好在队伍排的快，很快轮到她。
赵云桑将单子递给开药的护士，兜里被调至振动的手机嗡嗡响起。
拿出手机，是一串陌生号码。
来自江市。
未标注推销和快递送餐，赵云桑犹豫两秒，没有挂断。
“姑娘，你的药。”戴着医用口罩的护士把药袋从窗口递出来。
“谢谢。”
赵云桑一手接过药袋，另一只手拿着振动不休的手机，在大厅找了处安静的楼梯间，划下接听。
“喂，你是？”
听筒里传出个苍老的女声：“我是外婆，桑桑，你没存我号码吗？”
赵云桑松散恹倦的神色一僵，转着药袋的手指也顿住了。
“桑桑？”那边没得到回应，疑惑道，“在听吗桑桑？”
赵云桑嗓子涩哑：“……嗯。”
老妇人问她：“放周末了吗？”
赵云桑又轻嗯一声。
“那要不要来外婆这里玩儿？你爸爸也在江市。”
“……”
赵云桑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听到后半句却愣了下。
赵信松在江市？
不是要下个月才能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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