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名册
里面，吴霖也对赵福说明来意，他想要一个人，他要抓九层崖军师周仁寿回去。督察院给他下了查案的公文，现在不能再拖，而是必须得办了！
“我说督抚大人！本将军是奉旨平乱，不是替你抓人！督察院给你下了公文，与我何干？如果这周仁寿就在这俘虏里，按照你的说法，他是九层崖的军师，那是一定会被砍头的首恶。我交给你，你觉得合适吗？”对付吴霖这种低级官员，赵福可没有耐心，丝毫不客气。
“将军误会了！下官只是想拿人回去，审查清楚，再给您送回来！”
“说得轻巧！你想拿就能拿？要拿人，怎么不早点让陈敬上九层崖去拿？”
这话噎得吴霖不敢回，陈敬更是脸红，看样子没戏。
“送客！”赵福离了大帐。吴霖只好再去找欧阳俊，看看欧阳俊有什么事情找他。
“快来！你来的太巧了！你对梧州、浔州都比较熟悉，这俘虏里，平时作恶多端、为非作歹，此番又参与作乱的，全部找出来，你点到谁就是谁！尤其是那几个不听话的寨子头领，必须指认出来！”
吴霖一听欧阳俊这工作安排，正中下怀。“快，一起找！快！”陈敬和朱翔当然明白，去找周仁寿啊，都睁大了眼睛，一张一张脸检查。
欧阳俊带了广西的地方官员，辛苦了三天，才把三万多俘虏按照欧阳俊的意图筛查区分开。欧阳俊的目的达到了，但吴霖没找到周仁寿。
“赵将军，这是本官审查后做的名册，共计一百七十一口，请赵将军过目。赵将军如果没有异议，其他人，本官此刻就带走了。”欧阳俊把册子递给赵福。
好家伙，欧阳俊三天将三万多人变成一百七十一人。赵福打开册子一看，为首的是侯大狗，还有郝老四、汪三水、陈峰等人。再看看下面，两拨人已被欧阳俊按名册分开。“不行！”
欧阳俊急了：“赵将军，你这是要食言不成？”
“欧阳大人，侯大狗的义子侯云，军师周仁寿都不在名册中？”
“赵将军明鉴，侯云，周仁寿，并不在俘虏里，兴许前几日大战，早已身死沉江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的人检查清楚没有？”
“赵将军，这侯云和周仁寿可不是普通盘族百姓，绝不会认错！”
“也罢，就当侯云和周仁寿被我们打死沉江了。但据本将所知，你们大藤峡三十六洞、七十二寨，昔日都参与了浔州城的抢劫，这各寨头领是否都在名册里？他们的家眷是否都在名册里？各寨的亡命之徒、剽悍之辈，是否都在名册里？”
“赵将军，昔日浔州城之难，都是侯大狗威逼利诱，裹挟难拒，各寨头领不得以而为之！即便各寨头领有罪，但家眷何罪之有？还有将军口中的亡命之徒、剽悍之辈，又是何人？”
“欧阳大人，你堂堂广西布政使，不会不知我大明律法吧？”
“请教！”欧阳俊有些生气，拱手，撅胡子瞪眼。
“此番广西之乱，以下犯上，冲击官府，杀我朝廷命官，烧杀损毁，劫掠百姓，威胁盐道，堵塞商路……哪一条不够株连？家眷没有罪？这些盘族人中的亡命之徒、剽悍之辈，你不让我带回北京，我大军今日离了广西，他们明日就能卷土重来！欧阳大人，是要劫了你布政使衙门，才甘心？”
“你……”欧阳俊本想多救些百姓，但赵福这话于法于理都说得通。“来人，按赵将军所说，再去找！”欧阳俊妥协了、
方才这七十一人，都是不怕死的铮铮汉子，生死有命，无所畏惧，一听赵福这么安排，就躁动大骂起来。
“狗官，有种放了老子！老子跟你拼了！”
“欧阳大人，罪不及家人，救救我的妻儿！”
“欧阳大人，网开一面啊！”
顿时，两拨俘虏都开始哭闹起来，赵福的人也不手软，现场就砍杀几人。
又折腾了半天，欧阳俊拟了新的名单，共计七百八十人。赵福草草看了看，把册子递给韩正，张峰、陈路又依次看了，无话。赵福一挥手，官军收押了名单上的七百八十人，其余人等，就地放了。
“谢谢赵将军，欧阳俊替广西百姓，谢谢赵将军。”欧阳俊躬身长揖。而此时，朝廷的命令还没到广西。
吴霖自言自语说：“你们说，这周仁寿到底死了没有？”
陈敬回答：“兴许死了，兴许没死！”
朱翔竟然狠狠地说：“没死最好！”这话搞得吴谦和陈敬莫名其妙。
欧阳俊这么一搅和，暂时解了赵福的粮草之急。又过了几日，朝廷的命令终于到了。首先，都升了官。赵福、陈路带一万人押解俘虏回京，皇上要搞献俘仪式，要大搞特搞。韩正留广西暂理两广军务，继续清扫残余，但是得就地遣散部分军队。张峰带一万人，交还广东后自己回南京。最终，韩正留了五万人精锐，其余人全部就地遣散，回籍或就地安家。这些人怎么敢就地安家呢，很快都离了广西，不知所踪。
到了赵福押送俘虏回京的日子，欧阳俊事先安排了百姓，夹道欢送。赵福骑着高头大马，侯大狗被锁在囚车里，其余人都用绳子绑了，像穿蚂蚱一样，一路排开。载歌载舞，也阻挡不了盘族人的生离死别，这些俘虏，到了京城，生死未卜。盘族人给他们手上塞满了食物和衣物，毕竟他们是替自己去死。周仁寿带了纪鸷也到浔州府来，纪鸷是来找他爹纪山，周仁寿是要准备回梧州，他是梧州的官员。
“姐姐！姐姐！”纪鸷从前往后找，在俘虏里发现了甜妹和头领。“纪鸷，你没死啊！”甜妹也惊喜地发现了纪鸷。“爹，你看，是纪鸷！”李文福也发现了纪鸷，长叹一口气。
纪鸷跟着俘虏的队伍移动，问李文福：“头领，我爹呢？”
“纪鸷，从今天起，你就是李家寨的新头领！”李文福老泪纵横，不再看纪鸷一眼。
“头领……头领……”纪鸷终于明白，他爹死了！“姐姐！姐姐！”很快，官军把纪鸷叉到路边看住，不准再跟了。
“督抚大人！”
“你……周仁寿！”奉命也前来欢送的吴霖，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你没死？”
周仁寿笑着说：“我没死啊！”
“周仁寿找到了！周仁寿找到了！赵将军，留步！”吴霖大喊着，追上赵福。“赵将军，周仁寿，九层崖的军师，活着，找到了！”
顺着吴霖手指的方向，赵福骑在马上看了一眼，周仁寿还远远地向他拱了一揖。“去，拿下！”两个兵跑过去，三下五除二，绑了周仁寿，串在绳子上。
“督抚大人，督抚大人……”周仁寿还不明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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