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问题之后，柳颜婉的目光便一直未曾从对方的脸上移开，就怕错过对方任何一丝表情，从而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箫书桓则在沉默了许久之后，随着微微皱起的眉头缓缓吐出这样一番话：“既可以说是示好，也可以说是宣战。究竟是哪一种来意，还需要你来决定。”
轻飘飘的一句话，伴着对方那虚无的眼神，柳颜婉在对上对方的眼神后，反倒有些慌神起来，只觉得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跳动，嘴角不自觉抖动了几番，脚步更是隐隐有向后退去的想法。
“由我来决定？”一瞬间，只觉得有强大的重压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柳颜婉难得苦笑起来。
见对方一副惶恐的模样，箫书桓不由朝前紧走几步，将手搭在对方的肩膀，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对方的紧张情绪。却不想这样的行为，反倒越发让柳颜婉呼吸急促起来，脸颊也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涌上了两片淡淡的红云。
其实这也怪不得柳颜婉会有这样的反应，毕竟箫书桓从来都不是这样一个婆婆妈妈的人。
平日里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麻烦，对方都会直接向她说出。反倒是这样吞吞吐吐的模样，让她觉得有些害怕。
“在金寅的来信中，他说愿意与我们里应外合，将金宸整个击杀，从而帮助我们大获全胜。”只是说了前面一部分，箫书桓那握住柳颜婉的双手不由加重了几分力道，感受到柳颜婉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才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那就是要向我讨要一个人。”
最后一个字出口，柳颜婉当即就神色慌张地推开了对方的手，整个人朝着后方退了好几步，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知道你想要顺利赢得这场战役，这样你便有筹码能够同皇上叫板。可是你真的要为了那些虚名，将我给交出去吗？”
柳颜婉惊恐地将这一番话给说完，箫书桓微微愣怔几番后，这才忍不住低头轻笑起来。
“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那金寅知道你是太子妃，又怎么会向我讨要你呢。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得知你身边的侍女容貌，竟向我讨要清玄作为他的妻子。只要我们将清玄许配与他，便会与我们里应外合。”
被对方突然戳破了自己的心思，柳颜婉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后，不由缓缓低下了头，而那耳垂也如同滴血一般，红到了极点。
“原来......我还以为.......”知道是自己弄错之后，半晌都低着头在那里支支吾吾的，根本无法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就在这平复情绪的过程中，柳颜婉突然意识到对方所说的人是清玄。尽管心中对这个侍女并不满意，却也脸色突变：“不行，就算要的是清玄，那也是万万不行的。”
前一秒还在为柳颜婉那娇羞的模样而感到可爱而大笑的箫书桓，这一刻不由愣了起来，眼神不解地问道：“那清玄本就不忠心，你不是也在想理由将她给打发走吗？如今有这样一个好机会，你怎么反倒怜惜起她来了？你这突如其来的同情心，实在是令我费解。”
“我不是怜惜，只是不希望女子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声音瞬间就降了好几个音，目光变得浑浊起来，显然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察觉到从她身上所释放出的低气压，箫书桓清楚对方这是想起了死去的清音，不由开口劝慰起来：“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无法释怀？”
“这件事情不管过去多长的时间，我都没有办法将其忘记。分明当初我答应过她的，可却亲手将她送去了黄泉。同样身为一个女人，我既然已经害了一个女人，自然不能再害另外一个。”
望着面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突然江头给高高扬起，那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下方的眼中却是格外坚决的目光，箫书桓心中已然有了某种答案。
可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依旧还是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已经决定了？”
“没错，若是你执意要将其给带走，我只能......”柳颜婉眼神坚定，说出的话也凌厉了好几分。却不等话语说完，就听到箫书桓那如同妥协一般的声响：“我原本就打算遵从你的意愿，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听你的就是。我也不相信，除了这种方法，我就打不过金宸的大军。”
如此轻易就松了口，柳颜婉反倒觉得那一腔准备好喷出的热血瞬间凝结，全部堵在了嗓子眼，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
箫书桓则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只留下柳颜婉一人在原地发呆。
当天地就只剩下自己一人之后，柳颜婉竟开始怀疑起刚才的决定。究竟她是因为什么而如此坚决，当真是为了清玄的幸福吗？还是只为了弥补自己对清音的愧疚？
而这样的做法，究竟是不是正确？
脑海里各种各样的思绪涌现，柳颜婉仰头望着天空，良久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柳颜婉静下心来便会开始想这件事情。
那金宸在回到自己的大本营没有多久之后，便发现了柳颜婉的障眼法，可以说是勃然大怒。不到翌日，便纠集了一大堆人马来到城门之下，又是怒骂又是攻城的，将这城楼上的众位士兵都折磨地够呛。
眼看着这些士兵一个个累得骨瘦如柴，柳颜婉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起来。虽说清玄的幸福很重要，可与这么多鲜活的生命比起来，还是轻了不知道多少的。
况且，那金寅既然能够向他们二人讨要清玄，说明他对清玄也算是有情了。清玄跟在自己身边，也不知道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人。若是能够嫁给敌国的皇子，也可以说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吧。
这样的想法一旦在脑海中成立，柳颜婉便立即动身朝着清玄的方向奔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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