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慧敏的生父的确理亏，不过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怎么？不是花花公子玩腻了？”老王头颇有深意的问道，下巴灰白的胡子也随之抖动了一下，看上去有些愤怒的样子。
侯楚主动给老王头的烟斗点上火，回道：
“不是故意的，他花了大价钱就买到一张去南苑的通行证，二选一，还是让给了孩子他娘，后来的情况您也知道，她独自一人滞留了。
那爷本说以后想办法再买一张，可慢慢就无疾而终，有钱都不行，因为直航飞机没有了.........”
老王头洗了一口烟，回道：“站在丈夫的角度，他是个男人，不过怎么不一起待在四九城？到时候比翼双飞，也好过跟一个疍家仔吃苦强！”
侯楚四周张望一下，指了指天上，回道：“具体什么情况，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果然，听了侯楚的解释，王老爷子秒懂，狠狠的抽了一口烟袋，态度却变得柔和了一些：“你年纪也不大，还知道这些？”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老王头感慨道：“当年通行证可是要拿金条换，敢还价的话，人家就直接下一个。
到了后期甚至有钱都买不到，没想到啊，造化弄人，最后还是便宜了我这个江面上捕鱼的。”
侯楚没敢搭话，那爷这事情做的的确有些不厚道，从48年到现在，也十五年了，这么多年里，对孩子甚至没有尽到一丝的抚养义务。
甚至没有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人家快长大成人了，突然冒出来，还想玩个狗血似的父女相认，但凡对面是个正常人，都会难以接受。
当然，这也算是时代下的无奈，他一个穷拉板车的，也没能力漂洋过海去追寻妻女的踪迹，而且当时很混乱，又恰逢两边干架，可以留下了一辈子的遗憾，现在能弥补，自然会抓住机会。
他想了想，回道：“我算是过来打头阵的，知道慧敏过的好就行，如果合适的话，也可以见见，但我保证，不会有过多打扰.....
当然，最主要还是看慧敏的想法，您说是不是？如果说不要打扰她，我这个中人就不会再出现了！”
老王头没接过这个话题，只是欣赏的给侯楚派了一支烟，回道：“小侯，你在四九城的事情我听说了，可以说是干的漂亮。
我也没想到，珠江上的疍家仔也能参与这么大的技术项目，也算对得起当初让我们上岸居住的恩情啦！”
老王头似乎有些得意，又有些自豪，刚才还佝偻的腰板竟然直了些：
“冷轧机上船后，还是我盖的油布呢，严格来讲，四九城量产的什么钢板来着？也有我一份功劳......小侯，现在什么情况，设备有没有发挥作用？”
侯楚点点头，回道：“薄钢板，当初购买的时候，国内还没办法大规模自产。
每年都依赖于进口，可以说是花费了巨量的外汇，这些钱都是农民卖点水果，卖点农产品挣回来的。”
侯楚也没想到当初那台冷轧机竟是老王头帮忙送的，果然水上出人才啊，接着道：
“我给您汇报一下进度吧，自研已经有了进度，一机部组织了个很大的项目组搞逆向研发，首批仿制冷轧机都在产线试制了！
当然，这东西最重大的作用，就是让很多科学家知道了自研的重要性。
关键领域要是没有技术储备，只会给人卡脖子，恶意涨价，最后是要吃大亏的那种。”
侯楚顿了顿，又夸奖道：“王老爷子，您老还真了不起，没想到这机器还是您帮忙运的。
说句您能听明白的吧，光这台机器，今年就能省下几十万外汇，更别说以后了，日积月累只会越来越多。”
其实侯楚有一点没有说，新的冷轧机能够逆向自研，核心还是在计算机上技术的突破。
不管是工业控制，还是数据的统筹计算，所以最大的功劳，还是老王头帮忙运回来的那几台高性能计算机。
“还行吧，小老儿就是干这行的........小侯，别光说好话，要不是你给国家做了这么大贡献，还是熟人，敢这样说话，我早就赶客了！”
侯楚也有些心虚，他向来不喜欢做这种家庭间牵线的事情，搞不好要鸡飞狗跳的。
可他从那爷祖传的画轴里找到了上百公斤黄金，还有好多文化字画啥的。
而且那爷还帮了自己好多忙，他也不是知恩不图报的白眼狼，所以就借着出差的机会过来看看，事情成不成他不在乎，只要尽力就算是对得起委托了。
侯楚想了想，递过去一份集邮册，说道：“王老爷子，那我刚才说的事情，您看看成不成。”
见他在思索，侯楚把集邮册展示了起来：“不是他生父的东西，主要是代一机部转交，说是感谢在设备转运中帮过忙的人，没想到现在就遇到一个，您收下吧，也不值钱，最多有个纪念意义。”
老王头接过，小心翼翼的收下，思索片刻回道：“见一面可以，想要相认，就等我这把老骨头死了再说。
老汉我今年也七十多，活不了多少个年头了，等那之后，世界就给伱们年轻人去折腾吧。”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虽然就见了几面，侯楚看着面前看上去快油灯枯尽的老头，也有一些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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